李璇 -【最佳候選人之四】王牌甜姊姊

florenne

身為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長得帥的男人她朱甜甜見過不少，
可卻從沒見過像駱以軍這麼有型、這麼有吸引力，
而且——態度這麼惡劣的男人！雖然說是她的手下們不爭氣，
主動撲上前去向他示好，可他也沒必要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吧？
什麼不能是短發、不能太黑、不能太矮、不能太胖……現在是怎樣？
仗著自己長得比別人好看那麼一滴滴，
就可以這樣任意傷害女孩子們幼小、脆弱的心靈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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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renne

第一章

　　“我生平最討厭胖女人，你最好離我遠點!”辦公桌的一端，“弘揚”廣告的執行總監對著站在他身旁的微胖女人毫不留情地道。

　　頓時，被羞辱的女人臉色蒼白，紅著眼衝出會議室。

　　噗!

　　坐在另一邊忙著吃提拉米蘇的朱甜甜用力拍著胸口，硬是將滿口的甜點吞下去。這是什麼跟什麼?哪個人講話這麼囂張?胖女人也有錯嗎?她抬起頭，怒氣衝衝地瞪過去。

　　“甜甜，你做什麼?大家都知道你愛吃，可也用不著吃得這麼急吧?”秘書兼好友——湯立玫趨身向前，小心地看著四周，生怕引來太多人的注意。

　　幸好，才剛吃完宵夜和甜點，留在會議室加班的人一個個借故離開，現場只剩下她和甜甜以及駱總監，也沒多少人看到這情況。

　　“咳!咳!”朱甜甜喝了口水，眼光卻離不開剛剛說話的那個男人，“我哪是忙著吃?我是被‘某些’自大的混蛋給氣的!”邊說，她還邊瞇起眼瞪著駱以軍。

　　其實，她已經注意他很久了。

　　身為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長得帥的男人她見過不少，可卻沒見過像他這麼有型、這麼有男子氣概，而且——這麼惡劣的男人!

　　打三天前起，她們“華廣”和“弘揚”兩家廣告公司合作進行企劃案時，她就已經收到來自上級的壓力，要她全力跟這個男人配合。

　　配合?說得好聽是配合，說不好聽，根本是要她聽從他的命令!想來她也是廣告界赫赫有名的一員大將，為何一定要屈居他之下?更氣人的是，今天才不過是兩邊人馬第一次開會，偏偏她手下的娘子軍根本擋不住他致命的吸引力，一個個撲上前去示好，結果就是像剛才那樣——被羞辱得很慘!連帶害她這個創意部的上司也顏面無光。

　　據許多消息來源表明，駱以軍這個人可以說是花名在外，女朋友換過一個又一個，人稱廣告界的“唐璜”。即便如此，還是有許多女人前僕後繼，讓女性的尊嚴全被踩在腳底下。

　　“不能是短發、不能太黑、不能太矮……還不能太胖。”她扳起手指頭，細數他拒絕那些女人們的理由。想想，除了最後一點之外，她應該部還算及格，不過她是不會因為這樣就去自取其辱的，“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東西，哼!”

　　駱以軍耳尖地聽見，跟著瞇起眼：  “朱甜甜小姐，你對我有意見嗎?”

　　這個女人，令他極端的不悅。

　　自兩家公司開始合作起，她就對他冷嘲熱諷，除了公事外，連正眼也沒瞧過他一眼，這讓他的男性自尊大大受損。他不以為真有女人能無視於他的存在，特別是像朱甜甜這種眼睛裏只有甜食的女人，這讓他受到挑戰。

　　瞧她吃甜食那模樣，連他這個厭惡吃甜食的人都忍不住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味覺出了問題。

　　甜點真有這麼好吃嗎?他忍不住皺眉。

　　嚴格說來，這個朱甜甜除了稍嫌豐腴外，事實上可以算得上是極吸引人的女人。大波浪的鬈發、迷人的大眼、小巧的鼻和豐潤的唇，尤其是她那粉嫩細致得倣佛可以掐得出水來的肌膚，更是讓他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

　　“意見?喔呵呵呵呵——”她反手遮住自己的嘴，做出卡通人物“白鳥麗子”的笑姿，“駱大總監，我怎麼可能對您有意見呢?您真是愛說笑。誰不知道您是‘弘揚廣告’的第一把交椅，我們小小的‘華廣’創意部哪敢對您有意見啊!”

　　駱以軍整個人愣住了。

　　她這是……在演話劇嗎?

　　“甜甜!”湯立玫用手肘推她。雖然兩邊都是總監，可這次廣告案的合作，主要執行權還是掌握在執行總監手上，要是這個駱以軍挾怨報復，那她們可就慘了。

　　“咳!”朱甜甜收到訊號，立即恢復正常表情道，  “如果沒事的話，我想今天這個會是不是就開到這裏?”她環顧四周，“反正我的手下也被你氣走了大半，至少今天，應該是沒什麼可談的了。”她語帶譏刺。

　　“被我氣走?”駱以軍揚起一道劍眉，“也不知是誰訓練出的手下，見了男人，連工作也忘得一幹二凈，我還來不及對你提出受到騷擾的抗議呢!所以說，我的部門從來不用女人。”

　　“笑話!”朱甜甜拍案而起，“男人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未進化動物!你少借機批評我的屬下、誣蔑女性!怎麼，你媽不是女人嗎?”

　　雖然她確實無法解釋自己手下的女將們為什麼這麼不爭氣，但無論如何，她也容不得這自大的男人這樣侮辱女人!

　　“我母親是賢良的家庭主婦，不像某些職場女性，工作做不好，又沒本事捉住男人，結果就是落得兩頭空。”他環起雙臂，對於激怒眼前這個女人感到相當有趣。

　　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對她吵架吵得這樣認真，而且罵人不帶臟字、舌頭還不打結的功夫感到相當佩服。

　　在與她合作之前，他就已經想見見這個廣告界才女，人稱“甜姐兒”的朱甜甜。然而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甜姐兒”是因她嗜吃甜食和看似無害的甜美長相而得名。  

　　看著她火爆卻吸引人的模樣，他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個弧度。

　　“駱以軍!你這是在說誰?”朱甜甜再度拍了拍桌子，不客氣地直呼他的名字。

　　這可惡的家夥，竟敢直攻她們這些單身女貴族的命門!

　　“誰應了話，我就是在說誰。”駱以軍氣定神閒地說。

　　“呃……那個……”湯立玫見情況不對，忍不住開口，“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了，你們……慢聊、慢聊……甜甜，我先走了，有事再Call我吧!”說完，她拉開會議室的大門，一溜煙跑個沒影。

　　“立玫!”朱甜甜目瞪口呆。

　　竟然連她的秘書都臨陣脫逃!她這個臉丟得可大了。

　　“棄主不顧?你的屬下還真是懂得如何自保啊!”駱以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朱總監，現在這間會議室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朱甜甜氣得發暈。她深吸口氣。

　　好，形勢比人弱，再多作無謂的爭辯只有氣死她自己。她決定不再理會這個無賴。“駱先生，我沒空跟你爭這些無謂的話題。回到工作上面，你最好說清楚對我們的文案還有什麼意見，否則我要回家繼續工作去了。”

　　“當然。”他坐回位子上，挑了挑眉毛，

　　“說到文案，我確實是不滿意。”

　　朱甜甜瞇起眼。該死的家夥!她暗罵。

　　“首先，文案方向整個錯誤。”他拿起桌面的文件。

　　“錯誤？”朱甜甜忍不住提高了聲調。真是夠了，任誰都不能侮辱她的專業!

　　“香水的推銷。強調的應該是女為悅己者容，從女性如何勾起男人欲望的角度出發，而你這份所謂香水代表女性自主的論調，簡單地說，完全錯誤。”他毫不留情地批評。

　　“駱以軍先生，請問你是活在恐龍時代的人類嗎?”朱甜甜環起雙臂，掩飾住幾乎想揍扁他的雙拳，“真不敢相信走在時代尖端的廣告業精英，竟然會有這麼落伍的思想，簡直太可笑了。”

　　“可笑嗎?”他起身走向她，“朱總監，無論在哪一個時代，男與女的吸引中，很重要的一環便是氣味，也就是所謂的荷爾蒙。這點，我想就算是公恐龍和母恐龍都清楚得很，你這個新時代女性應該不會不明白吧?”

　　挑釁她?他以為她是好欺負的嗎?  “駱總監，你喜歡把自己當恐龍，別人可不一定會這麼想。”她回敬過去，“更何況，廣告就是要跳出一般思想的鉗制，領導潮流，這點，身為廣告人的你該不會一點概念都沒有吧?”她毫無困難地反擊。

　　駱以軍望著她，露出笑容，緩緩地道：  “想必，你一定沒交過男朋友吧!”

　　朱甜甜僵在當場。

　　“嗯哼?”他揚眉，等著她的回答、

　　“駱先生，我有必要向你報告我的戀愛史嗎?”她學他的口吻。

　　事實上慪人的是，她是連一個男朋友也沒交過。但那又如何?她自認除了胖了點之外，也算得上是個美女，而且追求者眾，只不過她都看不上眼罷了。

　　想成為她的男朋友談何容易?好歹，也要長得高大英俊、聰明機智，還要有正當職業、身家清白，就像駱以軍一……樣……

　　呃?

　　驚覺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她忙用力搖頭，拼命想抹去這種荒謬的念頭。長得好看又怎麼樣?像他這種自大自私的男人，送上門來她都不要!

　　“嘖嘖嘖……”駱以軍搖頭。

　　“怎麼，你牙痛嗎?”朱甜甜瞇起眼。這可惡的男人，先是批評她的專業，現在竟然想對她進行人身攻擊?她就不信她沒法子治他!

　　“牙痛?當然不是。”他搖頭，  “我只是沒想到，‘華廣’會派個完全沒有戀愛經驗的女人來進行香水廣告的設計，難怪整個文案方向錯得離譜。”

　　他猜得果然沒錯。

　　這點，從她氣得頭頂冒煙的反應就可以看得出來。一個看來甜美可人的女人，面對男人時若都是這樣眼高於頂、張牙舞爪的話，他懷疑，能有多少男人招架得住?這想必是她至今仍小姑獨處的最大原因了。

　　不過當然，像這種極具挑戰性的女人對他來說，自然不可能會讓他招架不住。

　　“是嗎?”吸氣、再吸氣，她強壓下怒火，“那麼還請‘四處留情’、‘花名在外’的駱總監指教，什麼才是正確的方向?”

　　她就不信，他的想法會比她高明到哪裏去!

　　“首先我得說清楚，我從來不‘四處留情’。事實上，我專情得很。至於別人要給我什麼‘花名’，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範圍了。再來談設計方向的話嘛……我先前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他揚眉，刻意忽略她加強語氣的不友善字眼，“氣味，是男女互相吸引的要件。香水和性、原始的欲望是脫不了關係的，朱創意總監。你該不會光顧著吃甜點，連我說過什麼話都記不得了吧?”他故意瞥向桌上那被她吃得精光的提拉米蘇盒子，再轉向她略顯豐腴的身材。

　　朱甜甜收到信息，忍住想一掌揮過去的衝動。

　　“喔呵呵呵呵——”她再度做出白鳥麗子的標準笑姿，  “哪兒的話，駱總監說過的話，我怎麼敢忘呢!”

　　駱以軍再次愣住。

　　這是怎麼回事?他發現，她要是被惹惱時，就會做出這樣的怪異笑姿，而且說話還會使用敬語。他盯著她，忍不住想笑。

　　看來除了會設計，她還頗適合演舞臺劇的。這些動作在別人身上或顯荒謬，可由她做來，卻令人覺得有幾分……可愛。

　　“這樣吧，您想把這個廣告拍成三級片還是A片?我可以介紹一些專業人士給您。或者——”她上下瞄著他，“‘經驗豐富’的您想親自披掛上陣也行，我想這個廣告一定會大受歡迎的。至於設計，您就另請高明吧，本小姐不做了!”她丟下企劃書，翻臉走人。

　　豬八戒!王八蛋!竟敢批評她的設計，還膽敢以眼神暗示她吃得太多、身材不好!駱以軍，這梁子本小姐跟你結下了!

　　“慢著!”他一個跨步上前，輕易捉住了她。

　　“放手!”她瞪住他。

　　雖然她的語氣和眼神一點兒都稱不上溫柔，話也說得刁鑽帶刺，不過配上她甜美得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的俏臉，卻一點兒殺傷力也沒有。

　　像這樣的小白兔，要他不出手都難。

　　他拉過她，近得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味，“你搽的是什麼香水?好香的味道。”他問。

　　雖然他向來不喜歡胖女人，但像她這樣無傷大雅的“小”胖，再加上她身上令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他是可以完全忽視她的小小不完美的。

　　她身上的香味……

　　這是他從未聞過的芳香。甜美的、清新的，就像……甜點。雖然他不愛吃甜點，但對甜點的味道卻從不排斥，尤其這氣味是散發自一個甜美的女人身上。

　　“你管我搽什麼香水!”她惱羞成怒，試圖掙脫他的鉗制，卻發現他的力氣大得驚人。而他身上傳來的灼人體熱和一股全然男性的氣味，更讓她的臉霎時漲得通紅，“我從來不搽香水!你可以放開我了!”她推他。

　　他得到答案，但卻一點兒也不想松開她。

　　“朱甜甜，既然今天做的是與香水有關的案子，就請你回去好好研究香水。等你搞清楚香水是怎麼回事後，再回來跟我談你要不要做這個設計。”

　　“你憑什麼命令我?”她昂起頭，卻在接觸到他精光內斂的黑眸時，震動了下，“本小姐說不做就不做，沒人奈何得了我!告訴你，駱以軍，從今天起，只要是跟你有關的工作，我一概不接!”她撂下話。

　　“嗯哼。”他揚眉，  “原來……聽說朱甜甜是‘廣告界的才女’，如今看來不過是別人的過譽之辭。”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一雙火眼金睛立即瞪過去。

　　“意思就是說，所謂的廣告界才女朱甜甜，不過是個臨陣脫逃，毫無能力與專業的創意總監罷了。”他故意輕描淡寫地道。

　　“你竟敢這樣說我?”她氣極，“不專業的是誰還不知道呢!在會議上對女人擠眉弄眼，還隨意調戲女性，你自以為長得帥，就可以橫行霸道嗎?”雖然她很清楚是她那些不爭氣的手下自己去騷擾他，可她就是不服氣。要是他長得醜一點、表情更嚴肅一點，人家會去招惹他嗎?

　　“怎麼，你也覺得我長得帥嗎?”對於她莫須有的指控，他根本不想與她爭辯。

　　朱甜甜氣結。  “駱以軍，請你放開我，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捉住她的手腕，對她柔嫩的膚觸戀戀不忘。  “要我放開你?”他微笑，  “我們之間的談話還沒結束呢。”

　　“放手!”她幾乎尖叫。

　　他搖頭。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傳遍整個會議廳，所有的空氣立刻凝結。

　　沒錯，是她結結實實地賞了他一個耳光，而她一點兒都不後悔：  “這是你自找的，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駱以軍舔舔發燙的內頰，瞇起一雙黑眸：

　　“看來你的力道還不小嘛，原來甜食吃得多也是有好處的。”

　　他確實是自找的。

　　“你——”生平頭一次，她想罵人卻找不到一個適當的形容詞。她還以為他會氣得反擊，沒想到他竟然還是那副無所謂、氣死人的態度!“駱以軍!你究竟想怎麼樣?”她咬牙。

　　“我想怎麼樣?”他上前，逼近她。

　　看著他眼底的炯炯火光，她忍不住後退。這人，該不會也想打她吧?  “我……我警告你喔，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我就大叫了!”

　　“大叫?”他環顧四周，  “現在、此刻，這棟大樓裏除了你我，應該不會有其他人了，你想叫給誰聽?”

　　她的臉色在瞬間刷白。

　　這駱以軍……該不會是傳說中的什麼之狼吧?雖然他的個性惡劣，雖然她現在受到明顯的威脅，可她完全無法相信他會是那樣的人。除非——他突然瘋了。

　　她忍不住抬頭望向窗外圓圓的月。

　　他伸手，勾起她小小的下巴：“記住，不要輕易打男人的耳光，否則，你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教訓。”他瞇起眼，以低沉的嗓音道。

　　她一動也不敢動。

　　“很好。”滿意於他所見到的，他抽回手，“女人是該安分些。”

　　她整個人松了口氣，卻在同時弄清原來他只是在耍著她玩，一股怒火急速上升!

　　“駱以軍，你這個混蛋!”她吼。就不信他真有膽對她怎麼樣!但這回她卻只是握緊雙拳，沒再輕舉妄動。畢竟，她可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好說。”他答，“現在我們言歸正傳。從工作上來考慮，很明顯的，這次的香水廣告是個大工程，要是弄砸了，不但你我的工作和聲譽不保，就連咱們兩家廣告公司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撇開個人的利益不說，身為一個上司，你總不會讓手下的人因為你的因素，連工作都沒著落吧?  ”

　　她本想繼續發火，卻被他這番話說得強壓下怒火。“駱以軍!既然你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就請你以專業的態度來工作，少招惹我的屬下，更別來招惹我!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也可以保證工作絕對可以順利進行。”

　　“我同意工作當然以專業為先，也同意‘你約束你的屬下別來招惹我’。”他加強語氣，更正她再次的不實指控，“畢竟你知道，對一個專業的廣告人來說，思緒受到幹擾是很令人不快的。”他欣然同意，也滿意她現在“謹慎”的態度，朱甜甜咬牙。這家夥，連幾句話也要佔盡上風。好女不與惡男鬥，為了工作的順利進行，她今天就忍下這口氣，等往後再找機會好好教訓他!  

　　“你的說法，我同意。”

　　“哦?”他露出詫異的神情，“真難得，你也會同意我所說的話?”

　　她故意不予理會：“話就說到這裏，回到我們的設計方案上。如果你不是故意找碴的話，我希望設計方案就照上面所寫的進行。”

　　他搖頭，再搖頭。

　　“什麼意思?”她咬牙、再咬牙。

　　“第一個搖頭是——我沒有故意找碴。”他緩慢而堅定地回答，“第二個搖頭是——企劃案必須全部重寫。”

　　“你——”她深吸口氣，“你憑什麼證明你的說法是對的?”

　　“你又憑什麼證明你的說法是對的?”他反問。

　　“因為我是女性，而這瓶是女用香水，給女人用的!”這道理還不夠清楚嗎?

　　他微笑：“你別忘了，我是男人，而且是個懂女人的男人。如果女人搽香水不是為了吸引男人，我不知道香水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

　　“沙豬!”她氣結。

　　“隨你怎麼說。”他攤攤手，“想推翻我的論點，就必須給我足夠的證據；想證明你的論點，也必須給我足夠的證明。朱總監，希望你別忘了你的專業，別只是憑直覺和感覺做事。我給你七天的時間，如果你仍無法提出足夠的證明，七天後，設計方案就必須照我所說的內容重做。”

　　“好!一句話。咱們走著瞧!”她轉身拉開大門。

　　“等等!”他叫住她。

　　“還有什麼事?”她皺眉。

　　“是還有件事，我得先說清楚。”他環起雙臂，臀部靠在會議桌上，氣定神閒地望著她。

　　她瞪著他。

　　“就像剛才說的，我同意工作以專業為先，更同意你的屬下別來騷擾我。可是我卻不能保證，我不去‘招惹’你。”說完，他面帶微笑。

　　什麼?朱甜甜張大了嘴。

　　“希望你能認清這點，這樣將來咱們合作的過程也會愉快些。就這樣，你可以走了。”他再次展露他充滿男性魅力的微笑，然後走向大門，當著她的面，“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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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renne

第二章

　　“莫名其妙!”她簡直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當著她的面說出那種話!

　　我同意工作以專業為先，更同意你的屬下別來騷擾我。可是我卻不能保證，我不去“招惹”你。

　　一想到他說這話時眼底的神情和曖昧的語氣，她就覺一股血氣上湧，幾乎要暈過去。天底下怎麼會有像他那樣自大無恥的男人?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就算是他要追求她好了，那也得看她願不願意啊?他以為他長得好看，女人就該都喜歡他嗎?

　　更可惡的是，就因為他的幾句話，害她整個人心神不寧，可除了氣憤之外，她卻難以壓下內心莫名的燥熱。他的眼神令她心悸；他低沉沙啞的嗓音令她心慌；而他英俊挺拔的模樣，正是她心中白馬王子的形象……可她卻萬萬沒想到，她心目中的理想情人竟會是這樣的人!

　　一輛車開到她身旁，搖下車窗。

　　“啊!”甜甜整個人跳起來，“嚇死我了!立玫，你不是已經回家了嗎?”這個立玫，平日膽子就小，老是要人陪，而且每次遇上大事，就先跑個沒影，這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只是這回，立玫怎麼還在這兒?

　　立玫朝她招了招手：“我哪敢真的丟下你一個人先走啊!”打開始工作起，她就和甜甜住在同一間公寓，一方面是互相照顧，一方面其實是她膽子小，總要有人陪著才安心。

　　甜甜上了車，斜瞥了她一眼：  “我看，你是不敢一個人回家吧!”

　　被說中了心事，立玫紅了臉：“別這樣嘛，甜甜，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膽子小。至少我還留在車上等你不是嗎?天很黑呢，我已經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了。”

　　“你——”甜甜搖搖頭。

　　“那——怎麼樣?他沒對你怎麼樣吧?”立玫既好奇又不放心地問。畢竟她從會議室逃出來時，甜甜和駱以軍已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而她整整等了快一個鐘頭呢!

　　“天，你的臉好紅!是吵架吵出來的嗎?”

　　唔?她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甜甜摸摸臉，旋即正色道：“你還敢說，是誰丟下同伴不管，一個人逃跑的?要是我當真被怎麼樣了，看你會不會內疚!”而她當然不敢說出，她的臉紅是因為想起那該死的駱以軍看著她時的眼神。

　　“甜甜，別這樣，我不是在這兒等你了嗎?”立玫賠笑道歉，“你也知道，我最怕的就是人家吵架的場面了。而你和那個駱以軍一副要吵起來的模樣，我害怕嘛!”  

　　甜甜瞪她一眼：  “和人家吵架的又不是你，你怕什麼?”

　　“好啦好啦，看我留在這兒等你的分上，你就大人大量原諒我嘛!誰都知道只要不提到公事，你是個最善解人意的甜姐兒了。這點小事，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吧。”立玫忍不住求饒。

　　甜甜瞪了她半晌，才又開口道：  “算了，這次不跟你計較，不過你要請我吃一個星期的甜點才行。”

　　“好啦，請就請嘛。不過說真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們究竟吵了些什麼?”立玫一臉好奇。

　　“才不告訴你。”甜甜別過臉。事實上，她是根本說不出口。難道真要她告訴立玫，那個駱以軍對她有非分之想?

　　老天!

　　光是想到這點，她的氣血就不禁上湧。

　　“甜甜，你還好吧?”立玫有些擔心地一手按上她的額頭，“你是不是發燒了?怎麼臉會這麼紅?”

　　“我沒事，只是覺得……有點熱罷了。”

　　“熱?”立玫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現在是冬天耶!”

　　“嗯，很熱的冬天。”

　　“啊?”立玫愣住。

　　“立玫，我在想。”甜甜突然開口，“咱們的設計方案要好好做，絕不能丟咱們‘華廣’娘子軍的臉。”

　　“說得是。”立玫立刻點頭，“‘弘揚’那批男人，讓人想到就有氣。就算他們長得好看又怎麼樣?一副不把女人放在眼裏的樣子，偏偏我們又有些同事不爭氣，自個兒送上門去讓人家侮辱。還有駱以軍身邊那個男秘書，一雙眼哪裏不看，偏偏盯著我瞧，討厭死了!”

　　“駱以軍的秘書?”甜甜皺眉。事實上除了駱以軍，她根本沒注意到其他人。

　　“就是那個高高帥帥、姓常的，還有一雙大眼睛的那個——”察覺到自己對他的形容，立玫立即住嘴。

　　“高高帥帥?大眼睛?姓常?”甜甜完全無法記起。只是……立玫向來極少稱讚男人的，怎麼這會兒卻是這麼形容一個男人?

　　“哎呀!”立玫頓時紅了臉，“我隨便說說，你別當真。反正就是‘弘揚廣告公司’的男人都很討厭就對了。倒是你跟那個駱以軍到底吵得怎麼樣了?”

　　說到這兒，甜甜臉上一陣紅一陣熱：“他……他嫌我們的設計方案不好，除非七天內我們能提出證據，證明我們的立論是對的，否則設計方案就要重做!”

　　“什麼?我們的設計方案哪裏不好了?他知不知道重做要花多少時間?”立玫大驚失色，“甜甜，你是不是得罪他了，所以他才故意整我們?”

　　“什麼我得罪他?根本就是他得罪我!”甜甜怒不可遏，  “你說，做個香水廣告跟我們有沒有交過男朋友有什麼關係?”

　　“香水……跟男朋友?呃……”立玫忍不住皺眉，  “聽你這麼一提，仔細想想，好像是有那麼點關係……”

　　“湯立玫!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沒有男友就不能搽香水嗎?現在是女性獨立自主的時代，香水當然是展現女性個人特質的利器，誰說一定要跟男人扯上關係的?”甜甜義憤填膺，“難道你也認為我們的設計方案方向錯誤嗎?”

　　“方向錯誤?”立玫睜大眼，  “這是駱以軍說的嗎?”

　　“沒錯，就是那個自大的家夥!他甚至還說，如果不是為了男人而搽，香水也沒有存在的必要!”甜甜氣得握拳。

　　“呃……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她覺得奇怪的是，平常甜甜是很能接受反對意見的，可怎麼碰上駱以軍卻變得像只刺  似的?

　　“湯立玫!”

　　“甜甜，你別這麼生氣嘛。”

　　“我當然生氣!既然他敢質疑我們的專業，我朱甜甜就要讓他看看，廣告界才女不是好惹的!”

　　“嗯!”立玫用力點頭，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甜甜揚眉，  “當然是去好好地吃它一頓，補充戰力嘍!”

　　“總監，你當真要給她們機會去證明她們的論點?”會議室裏，一名高大的男子開口，“我想你應該清楚，我們的時間並不多。”

　　“以朱甜甜的個性，光是以執行總監的權力壓她，她是不會服氣的。”駱以軍望著自己的得力助手，微笑點頭，“不過當然……我會給她適當的幫助——幫助她盡快了解自己的錯誤。”

　　常立洋揚眉：  “總監的意思是，私人的，還是公事上的‘幫助’?”

　　打他有記憶起，常家的成員始終以駱家的守護者自居。

　　常家的族譜中曾提及，一千年前，常家的祖先曾受駱家極大的恩惠，為了報恩，常家先祖們許諾，後世子孫生生世世要成為駱家的守護者。因此，他自小就被派在駱以軍身邊，學習武藝和各項技能，成為最佳的秘書和助手。所以，最了解駱以軍的也是他。

　　近三十年的相處，雖說現在是上司和助理的身份，實則卻更像是兄弟和好友。

　　駱以軍起身，對他的挑釁不以為意：  “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眼底，是嗎?”

　　“也不盡然。”常立洋回答，“只是這回，確實是太明顯了些。不過我很好奇，朱甜甜真有這麼大的魅力，足以讓你對她另眼相看?”

　　一直以來，追求駱以軍的女人不計其數，但他卻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過。在他這個秘書看來，朱甜甜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可愛罷了，甚至連她身旁那個湯立玫都比她還來得有特色。可整場會議下來，駱以軍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朱甜甜，甚至一反常態，給朱甜甜這麼大的空間去證明她的設計方案的論點，這和駱以軍向來的鐵腕作風截然不同，亦是身為秘書的他從未見過的情況。

　　“朱甜甜是很特別。”駱以軍微笑，“對我來說。”從來，他並不相信愛情，也不認為有一見鐘情這種事，但朱甜甜的出現，卻讓他產生全然不同的感覺。

　　這話讓常立洋皺起了眉心：  “依我看，她配總監是稍嫌平凡了些。”

　　駱以軍聞言，忍不住朗聲大笑：“立洋，各花入各眼，我覺得朱甜甜有趣，就像你總是盯住她身邊那個膽小如鼠的女人一樣，咱們對女人的喜好向來不同，不是嗎?”

　　一句話，讓常立洋黝黑的俊臉立刻染上一層暗紅。

　　駱以軍搖頭：  “立洋，平常看你一副冷冰冰的模樣，沒想到臉皮這麼薄啊!被揭穿了心事還會臉紅?”

　　“天氣太熱，你也太多心了。”常立洋立刻收攝心神，恢復冰山般的神色。

　　“是嗎?”駱以軍揚起一道濃眉。

　　“咳!”常立洋試圖轉移話題，“總監，既然你要給予朱甜甜‘私人，及公事上的‘協助’，我想這陣子我是不是應該少出現在你身邊比較好?”

　　“嗯……”駱以軍環起雙臂思考，  “不，事實上正好相反。”

　　“相反?”

　　“基本上，我認為‘華廣’設計方案方向的錯誤，全因那朱甜甜毫無戀愛經驗，無法了解香水和男人女人之間的聯係。於公，我有責任協助她了解這其中的道理。”他的眉，勾起一個弧度，“於私……這就牽涉到我個人的感情了。”

　　“所以?”常立洋不解。

　　“所以，你必須負責湯立玫的部分，好讓我的部分可以順利進行。”駱以軍微笑。

　　“你的意思是……”

　　“沒錯，正是要你追求她。”駱以軍斬釘截鐵地道，“朱甜甜與湯立玫工作在一起，也住在一起。”他揚了揚手中剛拿到的個人資料，“我可不想遭遇到太多的麻煩和阻力，所以，就要偏勞你了。”

　　“這是命令?”

　　“是命令。”

　　常立洋盯著他，許久，才點頭道：  “我明白了。”跟著，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議室。

　　看著好友兼得力助手的背影，駱以軍忍不住想笑。事實上，以他對立洋的了解，倘若他沒有開口，這家夥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去追求女人，因為他們常家的家訓是——在主人還沒有找到幸福之前，守護者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雖然身為駱家人，可他對常家至今仍嚴守祖訓的行為很不以為然，但他卻無法阻止立洋這麼做。既然幸福恰好都出現在他倆眼前，他當然不可能放棄為自己和好友爭取幸福的權利。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他微笑。

　　一夜無眠。

　　頂著又黑又腫的黑眼圈坐在客廳裏發呆，朱甜甜滿肚子火。若不是那該死的駱以軍在她腦子裏徘徊不去，她也不會連個覺都睡不好。

　　“叮——咚——”

　　門鈴在此時響起，甜甜皺了皺眉，打算來個相應不理，但門鈴聲仍持續不斷地響起。她往立玫的房門看去，根本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她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往門口走。

　　“誰啊?一大早跑來吵人——”

　　“早。”迎面而來的，是一張陽光般的笑容。

　　朱甜甜整個人僵住，旋即，將門“砰”的一聲關上。

　　他?她整個人背靠在門板上，心跳一陣快過一陣。他怎麼會找到這兒來?而且一大早就出現在這兒?老天!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絲質睡衣，臉上一陣燥熱。

　　他該不會……全都看見了吧?

　　叮——咚——

　　門鈴聲再度響起，聲音長且響亮。

　　“走開!”她喊，像是在趕一只小狗。

　　“朱總監，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低沉的嗓音自門外傳來，  “我可是特別來跟你和談的。”

　　和談?甜甜瞪大了眼。那個驕傲自大的駱以軍會在一大早出現在她家門口，為的是要跟她和談?

　　她要信他才有鬼!甜甜咬牙：“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和談更是不必了。駱總監，請你離開，我這兒從不見客，尤其是‘不速之客’。”

　　駱以軍雙手環胸，盯住門板：  “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我離開就是。”他往後退一步，不再出聲。

　　嗯?就這麼簡單?這倒讓她有些愣住了。

　　半晌，聽不見他的聲音，她不由得納悶。他究竟到她家來做什麼?又是怎麼知道她住這兒的?和談?難道是他想了一晚，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一大早找到這兒來想向她道歉?這讓她不禁好奇起來。她將門扉輕輕拉開。

　　“找我嗎?”冷不防，駱以軍一個箭步上前，一腳踏進她的家門。

　　“你還沒走?”甜甜猛地後退。就知道這種人是不能不防的，“駱以軍，這是我家，我並沒有邀請你進來，請你立刻出去，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報警?”他走人客廳，悠閒地坐下，  “我可是特地來幫你的，你要拿起電話之前最好想清楚。”他揚起一道濃眉。

　　朱甜甜環住自己，離他坐著的沙發有多遠就退多遠。  “幫忙?”就算是打暈她，她也不信這個駱以軍會幫她。

　　她討厭死他了!討厭他帶給她莫名其妙的影響，害她心緒不寧，整夜不得安眠。

　　看他大咧咧地坐在她心愛的沙發上，本來剛好夠她一人躺下的小沙發，現在讓他坐著，好像顯得更小了。他的雙腿張開，雙臂放在腿上，微微俯身向她。她的心跳猛地加速，尤其當看見他臉上那性感至極的微笑時，她幾乎就快不能呼吸了。

　　“當然。”他頷首。

　　她深吸口氣：“駱先生，我沒什麼需要幫忙的。就算是有，也不會找你。你要是現在離開這裏，不再騷擾我，就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他起身，直勾勾地望著她：“看起來像個甜姐兒，怎麼一開口卻像個小辣椒似的?太不討喜了。”不過，他正巧喜歡這樣的她。

　　高大英挺的身形讓她猛地後退：“我……我討不討喜，幹你什麼事?”

　　她的心劇烈狂跳，為的是他那肆無忌憚的眼神。甜姐兒?他眼中的她，是那副模樣嗎?這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揚眉：“你怕我?”這倒是個令他感到有趣的發現。

　　她一震。事實上，她是怕他。

　　怕他那令人心悸的眼神，怕自己在知道他有多討厭的情況下，仍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但這點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我……誰怕你了?這裏是我家，你隨便闖進來，該怕的是你才對!你再不走，我就要報警告你私闖民宅!”她走向茶幾拿起電話。

　　突然，一只大手自身後按住了她。

　　她整個人渾身一顫。

　　“昨晚，我一直在想……”他低沉的嗓音附在她耳畔，像是調情般地低語。

　　“你想什麼都與我無關!”她霍地轉身，幾乎是跳離開他，  “請你放開我，並且立刻給我出去!”

　　駱以軍後退，留給她一個空間。  “別急，等我把話說完了，我自然會出去。”他微笑。

　　她的身材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太多了。粉色的絲質睡衣，襯得她的雪白肌膚更加粉嫩。貼身的衣物順著她渾圓有致的身材，勾勒出誘人的曲線，他的目光簡直無法離開她。

　　“你……”他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似的，讓她全然不知所措。她想離開，卻動彈不得，只覺雙頰似火燒般滾燙。縱然覺得他放肆的眼神冒犯了她，但心上卻又有另一種無法解釋的悸動，“你到底想說什麼?”

　　“別這麼激動，美麗的朱總監。”他揚眉。

　　“你——”她一震，美麗?甜甜環住自己。她當然知道自己長得不錯——除了胖了點之外。可他說她美麗?她不禁要懷疑，他究竟是在讚美她，還是在耍著她玩?

　　“我怎麼樣?”他貼近她，聞到她頸際的幽香，一雙大手扣住她的腰身。

　　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試圖推開他，然而掌心上傳來的灼人體熱和那堅實肌理下的律動，讓她大受震顫。

　　“甜甜……一大早你在吵什……”立玫揉著眼自房裏走出來，眼前的情景卻讓她整個人目瞪口呆，“……麼?”

　　“早。”醇厚的嗓音，在這樣的早晨裏聽來格外引人遐思，而他扣住朱甜甜腰間的大手，和聞著美人香的鼻子則一刻也沒離開過。  

　　“你……你們……”看著眼前男女曖昧至極的姿勢，立玫的臉霎時漲得通紅，“那個……我想……我不打擾了……”她緩緩躲回門後，準備將房門關上。

　　雖然眼前的情況實在令人不解，但打擾人家……呃……談情說愛也不太好，她還是先躲開再說。

　　“立玫?”眼睜睜看著好友把門關上，留下她在這色狼的手裏，甜甜簡直不敢置信。

　　“現在沒人打擾我們了。”他微笑，一手撫上她的頰，  “看樣子，你昨晚並沒有睡好。是因為想我嗎?”

　　“想你?”甜甜一雙火眼金睛幾乎瞪穿他，“沒錯，我是想——揍扁你!想得我整夜睡不著!”她咬牙，轉身向房門喊道：“湯立玫!你最好趕快給我出來，我不是在跟駱以軍這個混蛋談情說愛，而是在被騷擾!明白沒有?”

　　房門應聲而開。  “真的?”湯立玫探出頭來，  “那……我該不該報警?”她有些擔心。

　　甜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想不用了，立玫小姐。”駱以軍回答。他松開懷裏的女人，舉起手腕看著表上的時間道：“現在離上班還有一些時間，我給你十分鐘梳洗著裝，然後，咱們再好好談談有關我們之間的……一切。”

　　甜甜愣住。

　　駱以軍聳聳肩：  “現在，只剩下九分鐘了，或者你喜歡一直站在這兒，讓我飽覽秀色，這我也是不會反對的。”

　　“你——”甜甜氣極，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駱以軍，你別太過分了!”這兒明明是她的地盤，他卻如入無人之境，還拿她當只老鼠般耍著玩!

　　“八分鐘。”他面帶微笑。

　　“你——好!你給我等著!”

　　氣死人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難道她朱甜甜還會怕他不成?要談，就徹底談個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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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八分鐘。一秒不差。

　　“你還蠻準時的嘛!”他看著腕表，瞧著眼前一身利落套裝的女人，“不過，我還是覺得穿著絲質睡衣的你，動人得多。”

　　她雙臂環胸，試圖以怒氣掩飾發燙的雙頰：“廢話少說!駱以軍，你一大早找到我家來，究竟想做什麼?”她轉向房門，“還有，湯立玫，你要出來幫忙還是回房去躲起來，最好趕快決定!”

　　頓時，房門“砰”的一聲關上。

　　好極了!甜甜點頭。她早該認清她的好朋友是這副德行。

　　坐在沙發椅上，駱以軍一派自在：  “你不坐下來談嗎?”

　　“這是我、家。”她刻意提醒，  “我想站就站，想坐就坐，用不著別人指示。”

　　“當然。”他望著她，面帶微笑。

　　“駱以軍!請你先說清楚，你是用什麼方法找上門來的?我可不記得告訴過你我家的地址!”被他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甜甜強作鎮定，先發制人，“還有，你究竟想怎麼樣，最好一次說個清楚。”

　　“這年頭只要有心，找人並不難。”他揚眉，仰躺回舒適的沙發上。光是想到她平日如何穿著誘人的睡衣躺在這上頭，他的雙眼便不由自主地瞇起。

　　事實上，有立洋這樣的得力助手，兩家廣告公司來往又密切，要拿到她的個人資料並不難。

　　有心?他的話，讓她心上一震：  “你——你對我‘有心’做什麼?”

　　“不為什麼，身為香水廣告設計方案的合作人，我想，我們是應該互助合作，好讓工作順利進行。”

　　她忍不住斜睨著他，對他的話感到有些詫異。“你能這麼想，那是最好。不過有事可以到公司再說，用不著上門來騷擾我吧?”縱然他的話讓她有些驚訝，可……他瞧著她的眼神，卻讓她覺得不安。

　　這個男人，就那樣半躺在她的沙發上，高大的身軀幾乎佔據了整個沙發，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起來，那種全然的男性魅力，都讓她不由得心跳加速。

　　原來，男人也可以這樣好看……

　　察覺到自己竟有這樣的想法，她心上不覺一凜，耳根跟著紅透。她是怎麼了?一遇上他，什麼都不對勁兒了。

　　“騷擾?”他按住胸口，“朱總監，你說這樣的話就太傷人了。你應該知道，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進行這個香水廣告的設計與執行，身為執行總監，我對‘你’是有責任的。”他一語雙關。

　　天!她幾乎想跟著按住自己的胸門。天知道為什麼連他按住胸口的模樣她都覺得迷人?她是不是……病了?

　　“對我有責任?”甜甜不想領情，  “不必了！我的責任自負，用不著你擔心。”

　　“當然。”對於她的不友善，他並不以為意。事實上，女人對他有情或無意，他不可能看不出來。而她慌亂失措的反應，令他忍不住微笑，“但我決定，除了讓你花時間去證明你的論點外，我還有責任協助你盡快達成任務。”

　　“我不明白……”她實在懷疑，他怎麼會變得這麼好心?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他望著她，緩緩開口：“方法很簡單，為了公務，我犧牲自己，充當你的男友，好讓你明白……香水，”他伸手，撫上她的頰，“與男人女人間奧妙的關係。有深刻的體驗，才能寫出好的設計方案，尤其是對於一個從未談過戀愛的女人來說。”

　　本來，她該震怒的，但他深邃的黑眸，卻讓她不由自主地心頭如小鹿疾奔，而他撫在她頰上的粗糙大手，則令她渾身一顫。

　　看見他對她的影響力，他的眉，滿意地揚起一個弧度。

　　“你——你笑什麼?”發現自己的失態，她突然回過神來，猛地推開他，“這是哪門子的合作?”她的雙頰在瞬間漲得通紅，“你要當我的男友，還說是犧牲自己協助我?”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要不，你還有更好的方法?”他揚眉，“還是，你根本不敢接受挑戰?”

　　“挑戰?我接受這種挑戰做什麼?駱以軍，你以為你是誰?你想當我的男友，我就應該感激涕零地接受嗎?你這個自大無聊的家夥!如果你是想故意耍我，不必了!”她氣極。

　　“我從來沒想過要耍你，甜甜，事實上，我還頗喜歡你的。”他勾住了她一綹發。

　　他喜歡她?她瞪大了眼，心上一緊，迅速扯回自己的發，整個人後退躲開他。

　　“可是我很討厭你!”她大聲喊，像是喊得越大聲，就越能證明自己的立場似的。

　　“是嗎?”他揚眉，“那就太可惜了。”

　　“你知道就好!”她指向門外，“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他往前一步，卻不是走向門口。他駱以軍，從不是會輕易放棄的男人。望著她張牙舞爪卻紅透臉的神情，他以為，對於她這個心高氣傲卻未曾嘗過愛情滋味的女人，或許，他得下點猛藥。

　　看著他神情的轉變，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但卻不是出於害怕，而是一種連她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感覺，“你……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朱甜甜，”他上前一步，摟過她的腰，“我想知道，你對我究竟是什麼感覺?”

　　他的嗓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在她心上激出洶湧的浪濤，她昏眩了：“我對你的……感覺?”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明白她是怎麼了?她明明就討厭他，可為什麼，她心上卻又是全然不同的感覺?

　　“你想知道嗎?”他勾起她的下巴。

　　“我……”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將她擁進懷裏，吻住了她。

　　“唔……”她整個人幾乎癱軟，一陣陣酥麻傳遍她周身。天!他的吻像是充滿了強烈的電流，竄過她全身，倣佛有股不可抗拒的魔力，讓她整個人融化在他懷裏。

　　老天!他忍不住低吼。她驚人的甜美刺激著他所有的感官，幾乎讓他失去自制。

　　一波波的欲流在她體內躥升，他的唇畫過她的唇線，溫柔而熱烈地吸吮著她的唇，勾起她體內從未有過的情欲。

　　她應該要推開他，但她做不到。

　　他強健的臂膀整個兒環住她，那灼人卻令她無法離開的體熱熨燙著她，他的堅實與她的柔軟幾近完美地契合。她從不知道，被擁在一個男人懷裏熱烈地親吻，是如此令人心蕩神馳。

　　她試圖深吸口氣，以平復胸口那股難抑的燥熱。然而吸進她胸腔的，卻是全然男性的氣味，那是種摻雜著青草、陽光和煙草的氣味。無法自持地，她聽見自己口中發出難耐的嚶嚀。

　　駱以軍放開她，深吸口氣，發出滿足的喟嘆。看來，他這猛藥下得似乎太猛了些，連他自己都險些要失去控制。

　　“唔……”她迷蒙地仰起頭，仍沉浸在他帶給她的影響裏。

　　看見她的眼神，他露出滿意的微笑。  

　　“好了，上班時間快到了。接下來的一切，我們晚上再繼續。”說著，不待她響應，他一把將她環住。

　　“啊!”她驚呼出聲。在還沒弄清所有的情況之前，她已經被他拉住，往門口走去。

　　他低頭看著雙頰酡紅的她，環住她的腰身道：“身為我駱以軍的女友及工作夥伴，我相信，未來的日子，我們將會合作得非常愉快。”說話的同時，他已拉著她走出了門外。  

　　天哪——

　　呆站在房門前，湯玉玫驚愕得無以復加。

　　“弘揚”的駱以軍跟甜甜?這怎麼可能?甜甜不是討厭死他了嗎?又怎麼會……變成那樣?

　　那她究竟該怎麼辦?衝出去把甜甜救回來?可是……甜甜看起來不像是要人救的樣子啊!而且那個駱以軍那麼高大，萬一發起脾氣來……她光是想到就覺得可怕!老天!天知道她膽子本來就小，為什麼總讓她遇上這麼可怕的事?

　　“叮——咚——”

　　門鈴聲再度響起，湯立玫整個人驚跳起來：“誰?是誰?”

　　“湯小姐，我奉命來接你上班。”一個低沉的嗓音白門外響起。

　　她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客廳裏已經走進一個高大的身影，佔據住整個門扉。頓時，她覺得呼吸困難，心跳也跟著急促起來。

　　“你……”立玫瞪大了眼。

　　常立洋?他怎麼會在這兒?她望向他，又轉向門口。開始考慮是不是要求救?雖然，她並不覺得他是壞人，但甜甜才剛被他的上司“帶”走，現在他就出現在她面前，而且還說要接她上班，這情況……實在是太詭異了。

　　“我們昨天見過面。  ‘弘揚廣告’常立洋，駱總監的副手。”常立洋開口，語氣簡短得像是根本不屑多說什麼。

　　立玫望著他，幾乎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高大得像一堵墻，擋住她所有的視線。她的個子本來不小，可站在他跟前，卻得仰頭才能看得到他。身高，並不是她害怕的理由，而是他臉上那冰冷的神情，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躲。

　　“你怎麼……進來……我不用……”

　　其實她想說的是，你怎麼隨便進到人家家裏?我不用人家接我上班。然而，她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常立洋微微皺眉。

　　她是因為看見他而被嚇住的?他在她眼裏，真有這麼可怕?看見她嚇得花容失色的模樣，他心上頓覺不悅。“湯小姐，我是奉駱總監的命令來接你上班的。門沒鎖，我就直接進來了。”簡單兩句話，交代他的來意。

　　從古至今，駱家所下的命令，常家人從未有辱使命，更別說是接送一個女人這等的小事。

　　只是這女人……膽子也太小了些吧?光是看見他就讓她害怕成這個樣子，要是他真追求她……想起總監的命令，他不由得皺眉。

　　“你‘奉命’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自己就可以——”話還沒說完，一抬眼看見他的眼神，她立刻噤聲。

　　他那樣看她，是什麼……意思?

　　明明，他長得這麼好看，為什麼眼神這麼嚇人?她是怕他，可卻又不知為何總是對他有一種莫名的……心動。

　　天哪!她捧住自己的胸口，被這樣的想法嚇住了。

　　她那復雜的眼神讓他心上一震，湧起的是他自己都難解的心緒，然而，他立刻收攝心神，恢復冷然的神情道：“湯小姐，上班時間就快要到了。我不希望因為你而打破我從未遲到的紀錄，請你收拾東西，我們必須立刻出發了。”

　　立玫整個人往後退，拼命搖頭，“我……不必了……不必你送，我自己可以去上班……”

　　說是要接她上班，可他的眼神、口氣，簡直就像是押解人犯的獄卒，她要敢跟他走，她就不叫湯立玫了。

　　常立洋微揚起一道濃眉。從一開始，她見到他就像只驚弓之鳥，他進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這樣的情形令他覺得惱火。

　　“我有這麼可怕嗎?”他開口，聲音裏明顯充滿不悅。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立玫整個人直退到墻角。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一點兒都不可怕……”她立刻道歉。

　　“既然不可怕，你為什麼退到墻角去?”他質問。

　　“我……”她這才發覺，她已經退無可退，離他有十幾步之遙，“那個……天氣熱，墻角比較涼……你……要不要來站站看?”

　　他前進。

　　她立刻轉彎“讓開”……事實上，比較像是“逃開”。他前進，她再“讓”。

　　“湯立玫。”他站住，連名帶姓地叫。

　　她立刻定住。“怎……怎麼，你不喜歡墻角嗎?”此刻，她已經“讓”到接近門口，他最初站立的地方，兩個人對峙著。

　　“我不喜歡玩捉迷藏。”他冷冷地道。

　　這女人，簡直是在挑戰他的耐性。

　　“我沒有玩……”她才開口，卻又被他的眼神嚇住，她連忙道歉，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我也不喜歡聽‘對不起’這三個字。”尤其是出自她的口中。

　　“啊?那……”她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我不是故意的。”她即刻刪去“對不起”那三個字。

　　常立洋先是皺眉，然後搖頭：  “我真不明白，如果你的膽子一直都這麼小，怎麼能勝任‘華廣’創意總監秘書的工作?”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卻讓她頓時火冒三丈。

　　“我的膽子是小，可跟我的工作能力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上前一步，連先前的害怕也忘了，“你根本不了解我，怎麼可以隨便質疑我的工作能力?我跟著甜甜在‘華廣’工作已經六年了，在‘華廣’創下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膽子小的人，就不能做出好成績嗎?”

　　她這突如其來的氣勢讓他眼睛一亮。“如果你平日工作也是像現在這副模樣，我倒是可以相信你所說的話。”他環起雙臂，實則是忍不住想笑。

　　原來膽小如鼠的她，也有這樣火爆的一面。

　　立玫傻住了。

　　剛才，他臉上露出的是……微笑嗎?還是，是她眼花了?然而他那一閃而過、若有似無的笑意，卻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怎麼，沒話說了?”

　　“呃——”她有話要說，但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既然無話可說，現在，應該可以走了吧?”話雖是問句，但他的口氣卻是不容拒絕的。他抬手看了看表，再拖下去，他嚴謹、一絲不茍的生活規律就要被她破壞了。  


　　她遲疑。  “你……只是來接我上班的吧?”她忍不住問。因為眼見甜甜的“晴況”，實在讓她不得不多想。

　　“現在，是的。”他簡短地回答。

　　“噢。”他的回答讓她松了口氣，但不知為何，心上卻隱隱有些不安和失落。

　　“走吧。”他拉開大門。

　　她跟上。無論如何，她還是得先和甜甜會合再說。不過是從家裏到公司短短一段路，應該是不會發生什麼事吧?說不定她若堅持不讓他接，才真會發生什麼事呢!

　　這樣一想，她趕緊加快了腳步跟上去。

　　“放開我!放我出去!”甜甜在轎車裏喊著，並拉扯著車門。

　　當然，車門是鎖上的，她不可能出得去。

　　“別緊張，我只是帶你一塊兒去上班，不是要綁架你。”駱以軍綁上安全帶，側過身去，也替她扣上安全帶。

　　她整個人僵住，動也不敢動一下。

　　他充滿男性的氣味整個兒籠罩住她，她屏住呼吸，然而他身上獨有的氣味，卻仍是深深攝入她的胸臆……

　　整個密閉空間裏，她只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強烈的心跳。他會……再吻她嗎?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期待這種事的發生。

　　天知道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讓一個男人這樣影響她?不過是一個吻罷了，她卻整顆心都亂了。以前追求她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她根本視若無睹，為什麼這個男人卻能這麼輕易地就影響了她?

　　“駱以軍，你給我聽好!無論是什麼原因，我絕對不會承認你是我的男朋友，更不可能成為你的女友。你少在那裏癡心妄想了!”她發表聲明，強烈地發洩她的不滿。

　　她早該在他強吻她的那一刻就給他一個教訓，可當時她太震驚了，甚至到現在她都還無法清楚地思考。

　　他微笑，發動車子。  “我從不癡心妄想，”他偏頭，察看著她臉上的神色，“而是‘身體力行’。這點，你應該可以感受得到。”他一語雙關。

　　“你——”甜甜氣得柳眉倒豎，雙頰卻因想起他那炙人纏綿的吻而通紅，“你這個色狼!要是你敢再對我怎麼樣，我就……”她伸手就想甩他一個耳光。

　　“我正在開車呢，甜甜。”他面不改色，伸手輕易地捉住了她的手。

　　驚訝於他的力道，她掙扎著要抽回手，  “我管你是不是在開車?駱以軍，我要你立刻放我下去!”

　　他搖頭：“等到了公司，我自然會放你下去。”說著，他的右手輕輕一帶，將她整個人拉向他懷裏，車子跟著失控，開始蛇行。

　　“啊——”她失聲驚呼，本能地攀緊他，“危險啊——”她閉起眼，不敢看四周紛紛閃避的車輛。  

　　他揚眉。

　　“是啊，在車上鬧脾氣是很危險的，我的甜姐兒。”他乘勢在她額上輕吻了一下，旋即松開她，讓她坐回原座，而車況，當然也恢復正常。

　　“你!你是故意的!”驚魂未定，她仍緊緊揪住他。

　　“故意?不，這純粹是意外。”他聳肩揚眉，  “再者，也實在是因為你太迷人了，讓我幾乎忘了自己還在開車。”

　　“什……什麼跟什麼!”她怒斥。雖然生氣，可雙頰卻仍不由自主地酡紅。

　　從頭到尾，她完全弄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看起來，他像是在耍著她玩，可……她又覺得他像是認真的。“駱以軍，我拒絕再讓你耍著玩!”

　　吱——

　　車子猛地停下。

　　“從頭至尾，我都是認真的。”他伏在方向盤上，側望著她。

　　她渾身一顫，為著他晶亮深邃的雙眸和惑人的神情。

　　“工作上，我們是合作的夥伴。”他開口，嗓音低沉而迷人，“若是在生活上也如此，豈不是一舉數得?更何況我不是說了，要協助你進行設計案嗎?”

　　甜甜瞇起眼：  “你堅持一定要用這種方法是嗎?”

　　“怎麼，你不同意嗎?”

　　她望著他，半晌，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同意?你等著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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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氣氛相當詭譎。

　　“弘揚”駱總監春風滿面，原就吸引人的俊臉更加吸引人，讓所有女性心頭小鹿亂撞。相反，站在一旁的“華廣”朱總監則是一臉寒霜，像是對眼前的情況甚為不悅。

　　自大、無恥、沒節操的家夥!他不是吻了她，還要當她的男友嗎?那麼他現在吸引一堆女人的舉止又是怎麼回事?看著眼前的情景，甜甜氣得說不出話來。

　　狗改不了吃屎!花心大蘿卜!還敢說他對她是認真的?

　　“甜甜，怎麼了?你跟那個駱以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跟在甜甜身邊，立玫趁旁人不注意時，將她拉進茶水間小聲地問。

　　“就要開會了，我現在不想談這個。”甜甜冷冷地道，轉頭就要走出茶水間。

　　他喜歡她。這點，她是可以肯定的。可像他這種自大驕傲，被女人傾慕的眼光寵壞的男人，怎麼可能懂得真正的喜歡是什麼?

　　“甜甜!”立玫叫住她，“你得把事情跟我解釋清楚啊!你知不知道我是怎麼到辦公室來的?就在你被那個駱以軍帶走之後，他的——”

　　“你們在裏面談些什麼?”

　　話還沒說完，迎面而來的，正是駱以軍和常立洋。

　　立玫立刻噤聲。

　　“女人的話題，男人不需要幹涉太多。”朱甜甜揚起一道秀眉，“兩位，會議就要開始了，你們老是跟在女人屁股後頭，不算是良好的示範吧?  ”

　　駱以軍皺眉。

　　工班之前，她還在他的掌控之下，可才不過短短的時間，情況似乎又變了。

　　“就是，”立玫緊跟著開口，“公歸公、私歸私，最好就別莫名其妙地跑到人家家裏，要不是因為工作上合作的關係，咱們朱總監一定會把你們扭送警局的!”

　　只要不落單，又有甜甜擋在她面前，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算那個常立洋在旁邊瞪她也一樣。

　　駱以軍和常立洋交換了個眼神。

　　“湯小姐，有些公務上的問題，我想‘華廣’和‘弘揚’兩方的秘書必須要溝通一下，你不介意我們先到會議室討論一下吧?”常立洋開口。

　　“我?”立玫指著自己，直覺地就認為常立洋是想找她麻煩，她連忙轉向甜甜尋求支持，

　　“甜甜?”

　　“去啊，不過是到會議室討論公事罷了。”甜甜開口，  “拿出你的能耐，別讓‘弘揚’的人把咱們看扁了。”

　　立玫點點頭：“嗯，甜甜，你說得對。”她走上前，當著大家的面戳了戳常立洋的胸口，“有什麼事要討論，咱們上會議室去。”說完，拉開茶水間的門，自信十足地走出去。

　　常立洋一怔，隨即跟上。  

　　茶水間裏，只剩下駱以軍和朱甜甜。

　　他望著她，一派氣定神閒。

　　她亦回瞪過去，卻被他眼底的灼熱和深邃所震動，她感覺到自己的臉漸漸熱燙起來。

　　鎮定點，朱甜甜!她告訴自己，可他的微笑卻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吻。

　　那一吻，像是烙鐵般，熨燙著她的唇、她的心。即便她再怎麼生氣，那深刻的感覺卻像是在她心裏不斷發酵，總是幹擾、影響著她。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肯定會迷失的。她是喜歡他，喜歡他那迷人的笑容、英挺的模樣和不羈的神採，甚至是……他吻她的方式。但除非這樣的他是完全屬於她的，否則她寧可不去冒這個險。

　　“甜甜……”他的聲音，打破這如魔咒般的沉默。

　　她心上一緊，幾乎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什……麼?”

　　“開會了。”他朝她一笑，轉身走出茶水間。

　　甜甜愣在當場。

　　可惡的家夥!她咬牙。

　　“各位同仁，今天是‘華廣’和‘弘揚’為此次香水廣告所開的第二次會議。大致的合作方式我們已經在第一次會議進行了溝通，現在請‘華廣，朱總監為我們作更詳細的說明。”常立洋在會議桌前進行報告。

　　甜甜坐在會議桌前，眼觀鼻、鼻觀心。  

　　因為坐在對桌的，正是緊盯著她不放的駱以軍!

　　這家夥真是太過分了!剛才在茶水間還故意不理她，現在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敢這樣大咧咧地盯著她不放，好像生怕所有人不知道似的。要不是現在正在開會，她真想一支筆丟過去，看他還敢不敢這樣放肆!

　　她不懂，他若真是想追求她，他追求的方式也太奇怪了些吧?只是話說回來，她不知道，倘若他像一般男人那樣老套，她會不會注意到他，甚至，深受他的影響?

　　剛才在茶水間，他什麼話也沒說，也沒有乘機吻她，卻讓她整顆心懸在半空，忐忑不安。這個男人真的很惡劣。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她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朱總監?”常立洋再次邀請。

　　甜甜沒有反應。

　　“總監?”立玫推了推身旁的上司，  “甜甜，輪到你說話了。”

　　“啊?噢!咳——”甜甜這才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華廣’和‘弘揚’的同仁們。”她才將目光掃過全場，卻看到駱以軍竟在對她……眨眼睛，“咳!咳!”她突地嗆住，雙頰漲得通紅。  

　　“總監，你還好吧?”立玫遞過來一杯水。

　　“我沒事。”她喝了口水，緩過氣後又繼續道：“我開門見山地說吧，雖然‘華廣’和‘弘揚’合作，可是對這次香水廣告的方案卻有著‘非常大’的分歧。”她刻意強調“非常大”這三個字，並將目光移向駱以軍。  

　　全場一片安靜，目光紛紛跟著轉向另一個當事人。  

　　駱以軍揚起一道濃眉。事實上，他並沒有料到她會當著大家的面這麼說。這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看見眾人目光的轉移，甜甜滿意地清了清喉嚨繼續道：“為了解決這個嚴重的分歧，駱總監甚至願意犧牲自己，充當我的男友，讓我了解香水對男女感情的影響，以利工作的進行。”

　　全場嘩然。

　　“為了設計方案的進行，經過仔細考慮，我決定欣然接受駱總監的提議。”她當眾宣布。

　　駱以軍揚起雙眉。

　　連立玫都瞪大了眼，張口結舌。她快昏倒了，甜甜怎麼會答應這麼離譜的事，而且還當眾宣布?

　　除了常立洋仍冷若冰霜外，所有的女性全都一臉激憤，男人們則表情各異，有的面露驚訝、有的一臉遺憾、更有的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不過……”甜甜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倒是有個更好的法子。”

　　“更好……的法子?”立玫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甜甜……”

　　“是的。”甜甜仍維持著那甜美的笑容，“我非常仔細地考慮過，深深覺得像這樣的事，實在用不著勞煩駱大總監親自出馬，但是，我又不想拂逆他的好意，所以我決定，基於兩家廣告公司合作的情誼，我想請一個更合適的人協助我執行這樣的工作。”

　　“朱甜甜!”駱以軍“刷”地站起。這該死的女人!竟然敢當眾宣布這種事!

　　將軍!  

　　朱甜甜得意地微笑。  

　　“怎麼，駱大總監，你有意見嗎?”她試圖表達善意。

　　“朱總監。”駱以軍瞇起眼，語帶威脅，“我以為，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勝任這項工作。”

　　“是嗎?我倒覺得，常秘書會是個更適合的人選呢!畢竟，他的長相和個性都很合我的眼緣，我看這事就這麼決定了。”她再微笑，笑得臉都快僵了。

　　“不可以!”

　　一個強烈的反對聲音傳來，讓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因為這個反對者，既不是常立洋、也不是駱以軍，更不是其他人，而是在眾人眼中，與這件事幾乎毫不相幹的——湯立玫!

　　“立玫?”這回，換甜甜皺眉了，  “你是怎麼了?”

　　所有人的反應都不及立玫一個人激烈，她真不知向來膽小的立玫怎麼會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我……”察覺自己的失態，立玫滿臉通紅，“我的意思是，總監你不可以……呃……不必要用這樣的方式做工作，萬一……出事了怎麼辦?”她解釋。但事實是，當她一聽到甜甜要常立洋充當男友時，她整個人幾乎激動得失去了理智。

　　“出事?”甜甜不解。  

　　“她是怕你假戲真做，當真愛上了常立洋。”駱以軍環起雙臂，悠閒地望著她，  “或者是，立洋愛上了你。”

　　看來，湯立玫對立洋並不是全無感覺。駱以軍忍不住微笑。

　　“這怎麼可——”甜甜開口，但在看見駱以軍臉上的神色後卻隨即改口道：“我想，這也是不無可能的。倘若他愛上我，或我愛上他，不也是好事一樁嗎?”

　　立玫按住胸口，倒抽一口氣。  

　　駱以軍臉色驟變。

　　“朱總監，難道你不想問問當事人的意見嗎?”常立洋開口，仍是一臉冷然。

　　甜甜詫異地轉向他。

　　其實她這麼宣布不過是要給駱以軍一個教訓，讓他知難而退罷了，倒沒想過真要常立洋做些什麼。可若是常立洋當真依她所說的做，事情可就麻煩了。

　　“我是‘弘揚’駱總監的秘書，”常立洋接著道，“並不適合做其他的工作，尤其是與女人有所牽扯的、不算工作的工作。”

　　甜甜板起臉：“這個方法可是駱總監親自提出的，要是你們內部根本沒有達成基本的共識，請不要隨便對別人做出任何不當的提議，可以嗎?”

　　“咳!”駱以軍清了清喉嚨。

　　甜甜立刻轉向他：  “怎麼，駱大總監現在有更新的‘提議’了嗎?”她故意諷刺。

　　“更新的提議倒沒有。”他起身，走到她身後，“不過朱總監，”他彎下腰，在她耳畔低語，聲音卻大得足以讓所有人聽見，“先前我吻你的，並沒有聽見你的任何抗議哦!”

　　在場的人全都倒抽一口氣。

　　“駱以軍!”甜甜霎時滿臉通紅。  

　　該死的家夥!他竟敢把這種事說出來  

　　駱以軍挑起一道濃眉：“既然今天你把話在大家面前挑明了說，那麼我也順道說個明白。於公，我確實是最有能力協助你的最佳人選；於私，我也是惟一能領教你那火爆脾氣的男人，所以，你也無須太過掙扎了。”  

　　話才說完，甜甜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白一陣、紅一陣。“駱以軍，你少在那兒自作多情，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這荒謬的提議的!”她幾乎是吼著說完這句話。

　　駱以軍緩緩地搖頭。  

　　“我的提議一點兒也不荒謬。”他輕輕撩起她的發，“事實上，我以為我並不是自作多情。據我了解，你不也頗享受那一吻的嗎?”  

　　“無恥!”甜甜“刷”地站起，回頭就賞他一個耳光。

　　“啪!”

　　驚人的聲響傳遍整個會議室。

　　空氣倣佛在瞬間凍結。

　　“我想，除了兩位總監之外，其他人並不適合繼續留下來。”常立洋起身，明示所有人可以離開現場。

　　其實也用不著人明示或暗示，除了少數幾個愛看熱鬧的員工之外，已經有人開始陸陸續續走出會議室了。

　　“甜甜……”看著眼前劍拔弩張的情景，立玫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湯小姐。”常立洋走到她身後。

　　“啊!”立玫幾乎是驚跳起來。

　　常立洋皺眉：  “湯小姐，你也可以離開了。”

　　“可是……可是……”她望向甜甜，又看向駱以軍。

　　“沒什麼好可是的，難道你管得了他們之間的事嗎?”常立洋冷冷地道。

　　“我……是管不了，可是……”她怕甜甜被駱以軍欺負，又不知該從何管起，於是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該死的!”他捉住她的手腕，  ”既然管不了就別管!”接著，無視於她的反抗，他拉起她，筆直地走出會議室。  

　　她狠狠地瞪著他。

　　就算她是打人的那個人，她也不會對他示弱的。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活該!誰要他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侮辱她，還說她……享受他的吻!  

　　天!

　　光是想到兩家廣告公司的員工都聽到這句話，她臉上的熱度又急速攀升了。

　　“你的手勁不輕嘛!”他舔了舔頰內，仍感覺到臉上熱辣辣的痛。

　　她臉上閃過一絲內疚，旋即，又武裝起自己：  “這是你自找的!”

　　“或許是。”他瞇起眼，“不過在眾人面前大費周折演出這一場戲可是你的傑作，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的關係，或許這一巴掌對我來說，並不算是太大的損失。”

　　“你——”她氣極，  “我和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駱以軍搖頭：  “你究竟在怕些什麼?怕我嗎?”

　　她一怔：  “誰、誰怕你了?駱以軍，你少在那裏自以為是，我朱甜甜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怎麼可能怕你?”

　　他的唇角，勾起一個弧度。

　　這讓她更怒火中燒：  “駱以軍，你這樣笑是什麼意思?從頭到尾，這件事沒有半點好笑的!”  

　　他環起雙臂：  “你不怕我?”

　　“當然不怕!”她叉起腰，  “你以為你是誰?我就應該要怕你嗎?”

　　“那麼，你害怕談感情?”他繼續追問。

　　“哈!”甜甜嗤之以鼻。

　　“既然你不怕我，也不怕談感情，那麼我看不出我們之間會有什麼問題。”他揚眉。

　　她學他環起雙臂：  “駱先生，我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我既不怕你，更不想跟你談感情，事情就這麼簡單!”  

　　“你確定?”他瞇起眼。

　　“再確定不過!”她昂起頭。  

　　“好，你要是能給我個證明，我就同意你所說的一切。”他上前，兩人相距不到一尺。

　　“證……明?”她本能地想後退，卻硬是讓自己抬起頭面對他。然而，他身上那令她熟悉、迷惑的，全然男性的氣味，卻讓她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

　　“沒錯，證明。”他捧起她的臉，  “如果，你對我的吻依舊毫無感覺的話，我就放過你。”

　　“我……”她瞪大了眼，雙頰燒得火紅。

　　“當然，除非你沒有勇氣接受這樣的挑戰。”他的唇，勾起一個邪邪的笑，“那麼，到時我會怎麼做，那就是我的決定了。”

　　這話激怒了她。

　　“誰沒有勇氣了?我對你根本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何必要接受這種愚蠢的挑戰?”她喊，身軀卻因為他的體熱和眼神而顫悸。

　　“甜甜，你我都知道，那一吻並不像你所說的，一點兒感覺也沒有。”他勾起她的下巴，“除非你能證明你所說的是對的，否則，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你——”甜甜的一張俏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你保證，如果我對你毫無感覺，你就不再騷擾我?”  

　　他望著她：  “我保證。”

　　她看著他，咬住下唇。  

　　“駱以軍，記得你的保證。”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她踮起腳尖，伸手拉下他的頸項，然後，在他唇上印下——她的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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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renne

第五章

　“怎麼樣?”  

　　她放開他，非常得意地揚眉。

　　本來，在決定“證明”之前，她是有些緊張的……不，應該說是非常緊張。因為根據先前的經驗，她深怕自己一旦吻了他，會引發不可收拾的後果。幸好，事實證明，她根本不會受到他的影響，她對他是毫無感覺的。所以先前的那些臉紅心跳、虛軟無力，全是她一時的錯覺。

　　這讓她松了口氣。

　　“你稱這為一個吻?”他揚眉，臉上的神情是戲謔的。

　　“嗯?”甜甜愣住了。

　　他勾著她的腰身淺笑道：“你這頂多可以說是‘一啄’，不能算得上是一個吻吧?甜甜，你是害怕自己被我吸引，所以連一個吻也不敢證明嗎?”

　　她會主動吻他，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光是這樣的一個小啄，並不足以證明什麼，縱使，她唇上的溫度令他心悸，她柔軟的觸感令他心顫。但他要的，不只如此。

　　“你——胡說!”她紅了臉，立刻反駁。  

　　他沒有辯駁，只是面帶微笑地望著她。

　　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她忍不住囁嚅：“什麼小啄?你休想再要我吻你一次!別以為我的反應不如你的預期，你就可以不守信用。”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會有這樣大膽的舉動。可除了臉紅心跳外，其實，吻一個男人也沒有她想象的可怕。

　　尤其，是像他這樣迷人的男人。

　　噢!天!她立刻制止自己這樣的想法。

　　他聳聳肩：“如果你不能好好地證明，我當然也就不需要守信用。既然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那我就更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你這個可惡的家夥!”她面紅耳赤，握緊雙拳。  

　　他笑，順勢捉住她的手腕。“夠了吧?甜甜。你若不敢再主動吻我的話，我並不介意為你代勞。”說著，他便將唇湊上去。

　　“喂——”她大叫著將頭往後仰，伸手捂住自己的唇。

　　她孩子氣的舉動讓他忍不住想笑。“不想證明了?還是，你根本不想擺脫我的‘騷擾’?”當然，他並不認同她所用的這兩個字。

　　“誰說的!”她一手捂住嘴，一手推著他因笑聲而震動的胸膛。事實上，若不是他用手扶住她的腰，她早就跌到地上去了，“你別動!我警告你，你要敢再隨便吻我，我就要放聲叫了!”

　　“那麼你吻我。”他命令。

　　“哼!吻就吻，誰怕誰?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吻罷了!”她賭氣，整個兒攀上他的肩，再一次地“用力”吻住他。

　　這回，她後悔了。

　　她幾乎忘了他的吻有多……天，她甚至無法找到正確的字眼形容它。

　　當她吻上他的那一刻，她周身就像通了電般，幾乎癱軟。她想脫身，卻被他扶住了她的後頸，不讓她離開。

　　他的唇，柔軟而冰涼、溫柔而纏綿，令她無法呼吸。如果有人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吻”而暈倒，那應該就是她了。

　　她怎麼可能對他毫無感覺?老天!駱以軍自喉際發出低吼。

　　他可以感覺到他全身的血液全衝向一處，只因為她一個“小小的吻”。而他甚至可以感到她有著和他同樣的……激切。

　　他強迫自己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握住她的肩膀推開她。

　　“噢——”她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挫折的呻吟。

　　“毫無影響，嗯?”他提醒她曾說過的話。

　　“唔?”她尚未恢復神志，只能緊緊地挨在他胸前。

　　天!她根本不敢回答他。她還自欺欺人地認為先前的意亂情迷只是錯覺，其實在她內心深處早就清楚地明白，她已經被他迷惑了。

　　不只是外表，還包括——她的心。

　　“不想承認嗎?還是不敢?”他要她清楚地正視對他的感情。

　　她抬起眼，雙眸晶亮而迷蒙：  “告訴我，你真有這麼喜歡我嗎?”否則，他為什麼要對她這樣緊追不捨?

　　他一震，為著她動人的眼神和被他吻腫的雙唇。險些，他就要說了真話，然而下一瞬間，他卻改口道：“你難道不喜歡我嗎?”

　　在未能確定她的情感之前，他不會告訴她，她是他所見過的，惟一能讓他動心的女人。

　　他的回答讓她心上刺痛了一下。然而她卻推開他，故作鎮定地道：“好吧。我承認，你對我確實不是毫無影響的。不過，那只是身體上的欲望，根本不算什麼。”

　　“身體上的欲望?”他的臉色變得鐵青。該死的她竟敢這麼說!他深吸口氣，緩過胸中的鬱悶。

　　“不是嗎?”她挑戰他。

　　他一凜，旋即恢復鎮定。“就算是好了。膽小的朱甜甜，一個成熟的女人，是不會否定自己身體上的欲望的。倘若你不能用健康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我實在很懷疑你該怎麼去寫關於男人、女人和香水的企劃案。”

　　“駱以軍，你少用激將法激我!只有像你這種視感情、節操為無物的人，才會只注重肉欲的享受，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她被激怒了。

　　“你根本不了解我，又怎知我是視感情、節操為無物的男人?”他瞇起眼。

　　甜甜粲然一笑：“駱大總監，外頭的傳聞甚囂塵上，誰不知道你駱大總監在女人堆中有多吃香，這種事，還需要我說嗎?”

　　他環起雙臂。“事實是不是真像傳聞所說的那樣，你若不親自證實，永遠不會明白。但話說回來，你不喜歡像我這樣的壞男人嗎?”他揚眉。

　　“我——”他的微笑讓她心頭震蕩，  “我幹嗎要親自證實?誰又喜歡你了?”話雖這麼說，但她卻說得有點心虛。

　　他說得沒錯。她確實是喜歡像他這樣的——壞男人；英俊、聰明、瀟灑不羈。而糟糕的是，這種男人往往都是像駱以軍這樣的女性殺手。更慘的是，她根本不信任這樣的男人!

　　“無論你對我是什麼想法，事實已經證明，我對你並不是全無影響。所以，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他湊近她。  

　　“交……代?”他的靠近，讓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當然。難道堂堂‘華廣’朱總監也想出爾反爾?”他激她。

　　“你少瞧不起人，我怎麼可能出爾反爾!可是，我也不記得曾經答應過你任何事吧?”想唬她?她才沒這麼容易受騙!  

　　他環起雙臂，  “好，那麼你告訴我，你想怎麼辦?”

　　“我想……”她望著他，陷入沉思。  

　　她該怎麼辦?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和她的關係……曖昧。看來，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老天爺，事情怎麼會變得這麼復雜?而且還有一大半是她自己惹出來的!早知如此，她就不該在會議上將他一軍，沒想到現在卻反而讓自己陷人困境了。  

　　而且……

　　她垂下眼睫。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不為他心動的，只是她一直在抗拒，因為他致命的吸引力令她不安。

　　“天不怕、地不怕的朱甜甜，你還在害怕些什麼?”倣佛可以看透她的心思似的，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回蕩。

　　是啊!她怕什麼?

　　她深吸口氣：  “你是認真的?”

　　“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

　　“好。”她再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既然你真想‘協助’我，又想追求我，那就得照我的規矩來!”

　　“你的規矩?”他不禁失笑，  “說來聽聽。”

　　看著他晶亮深邃的雙眸，她點點頭道：  “首先，你若真想追求我，就不能再招惹別的女人。”

　　他聞言，朗聲大笑。

　　這讓她紅了臉，有些著惱：“你幹嗎這樣笑?”她最討厭他莫名其妙地大笑，好像他什麼都懂，而她就像個傻子似的被他看透。

　　“當然。”為了不惹惱她，他勉強收住笑意，  “不過，向來都是女人來招惹我，我並不喜歡多惹麻煩。”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的借口!”她輕哼出聲，  “你不想做就算了，沒人拿槍逼著你。”

　　“做!我當然做。”他忙響應，  “請問朱總監還有什麼要求?”  

　　“這還差不多。”她點點頭，  “第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隨便……‘碰我’。”

　　這點，卻讓他皺了眉。

　　“這算什麼?一般正常的男女交往也不會——”要他不碰她，這簡直比登天還難。不過……任何事情都有變通之法，這樣一想，他改口道：“我同意。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隨便’碰你。”

　　他的回答讓她詫異，卻也有點兒不悅。

　　他若真喜歡她，怎麼可能忍得住不碰她，而且還這麼輕易就答應她這個要求?這表示，他……還不夠喜歡她?

　　“還有呢?”

　　“第三嘛……”

　　“嗯哼?”

　　“第三，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三個月內，我們仍然一點也合不來的話，你就得乖乖離開，不能再纏著我。”

　　三個月?他挑眉。

　　“還有最後一點。在辦公室裏，你最好不要太招搖。”她叮囑。她可不希望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的，讓她連一點主管的尊嚴也沒了。

　　“就這樣?”他問。  

　　“就這樣。”她答。  

　　“我同意你所有的條件。”他朝她勾勾手，“既然達成共識，你是不是該給我個承諾之印?”

　　“承諾之印?”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當然。”他指指自己的唇。  

　　她即刻漲紅了臉，“這麼容易害羞，真可愛。”他看著她，面帶微笑，  “那麼現在，你可以蓋印了嗎?”

　　聽見他說她可愛，她的心跳劇烈得連自己都可以聽得見。而他望著她的眼神，好像……他真的很喜歡她似的。“為什麼是我蓋印?”她抱怨。

　　男人不是該主動些嗎?

　　他雙手一攤，露出無辜的表情道：  “你忘了?你的規定是，沒有你的允許，我不能隨便碰你的。”

　　“你——”她氣結。

　　這豬頭，一點兒也不知道要變通，還虧他是廣告公司的執行總監，一點行動力都沒有!竟敢還要她一名女子採取主動?真是氣死她了!

　　可這種話她能直說嗎?要真說了，他搞不好以為她喜歡他吻她呢!

　　“怎麼生氣了?”他明知故問。

　　她幹脆不理他。  “什麼承諾之印!”她低下頭，突地看見會議桌上有某個“東西”，“你要承諾之印是嗎?我就給你個結結實實、附加國家認證的‘承諾之印’!”說著，她將“華廣”的公司章，“啪”的一聲，蓋在他的手上。

　　駱以軍愣在當場。

　　“好了。”她拍拍手，  “沒你的事了，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請假半天，下午不上班了，咱們明天見!”

　　說完，她拉開會議室大門，帶著勝利的微笑邁步出去。

　　“呼——”坐在咖啡廳裏，吃著美味的甜點，喝著濃濃的奶茶，甜甜滿足地吁出一口氣。

　　心情真是太好了，她忍不住微笑。

　　被一個花花公子追求，又可以讓他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感覺，真的很好。雖然她是頗為他的誠意所感動，可她還真有為女性同胞們出一口氣出快感。  

　　誰叫他之前嫌人家太瘦、太黑、太矮、太胖、太……總之，太驕傲自大的男人，是該受點教訓才是。

　　“呃……甜甜?”坐在好友兼上司的身旁，立玫忍了半天才開口。上司突然請假，她這個好友兼秘書留在公司裏也好像怪怪的，所以她幹脆也跟著請了假，出來陪喝咖啡。

　　只是，坐了老半天，甜甜一直是這麼一臉幸福滿足的模樣，讓她這個好友實在弄不懂她到底是被駱以軍氣得跑出來散心，還是……他們真的發生了感情?

　　所有的人都在會議室外偷聽他們吵架，可那個常立洋卻把她拉得遠遠的，害得她到現在還搞不太清楚狀況。

　　“嗯?怎麼樣?”甜甜自甜點中抬起眼，愉快地響應。

　　“我是說，甜甜，你和那個駱以軍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我只不過是給他個機會罷了，其他的，看他的表現再說嘍!”說著，她一口吞下最後一塊蛋糕。

　　“給他機會?”立玫詫異，  “這麼說，你的意思是……你要讓他追求你?”

　　甜甜聳聳肩：  “也可以這麼說啦!”話雖說得輕松，可她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可是駱以軍花名在外……”立玫開始擔心。  

　　“這點，我早就想過了。”甜甜皺了皺鼻子，“立玫，你認識的朱甜甜會是這麼容易就被騙的女人嗎?我不是說了，我只是給他一個機會罷了。再說，他已經跟我約法三章，要是真有問題，我當然是好好修理他，再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嘍，你用不著太擔心啦!”

　　“是嗎……如果真是這樣，我就放心多了。可是甜甜，你自己還是要小心點，畢竟駱以軍這個人……”

　　“唉呀，我知道啦，你別瞎操心了。你忘了，我朱甜甜也不是省油的燈呢!”甜甜信心十足地道。

　　聽她這麼一說，立玫想想也對，才稍稍放下了心，可另一個問題又襲上她心頭，讓她不安起來，“那……那個常立洋呢?你不管他了?”立玫小心地問。

　　“常立洋?”甜甜不解，  “我管他做什麼？”

　　“嗯……沒什麼，我只是順便提提罷了。因為我本來以為你對他……”說了一半，立玫沒再往下說。

　　“我對常立洋?我對他怎麼樣?”甜甜更糊塗了，“立玫，你話別說一半好不好?今天跟駱以軍對話已經用掉我不少腦汁，現在我真的沒辦法再跟你玩猜謎遊戲了。”

　　“甜甜!好啦，我直接問就是了。我以為你喜歡的是常立洋，而不是那個駱以軍。”

　　甜甜瞪大了眼：  “我喜歡常立洋?你聽誰說的?”

　　“不就是……你自己說的嗎?”這下，立玫給弄糊塗了，“剛才在會議上，你說要常立洋當你的男友，還說他的長相和個性都很合你的眼緣啊!難道你不是喜歡他嗎?還是……你兩個都喜歡?”

　　“立玫!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是那樣的女人嗎?”甜甜皺起了眉頭，“常立洋根本不是我欣賞的那一型。你瞧，他成天繃著個臉，說起話來冷冰冰的，一點感情也沒有，女人會喜歡他才奇怪呢!再怎麼說，也是駱以軍討人喜——”  

　　驚覺到自己的想法，她立刻住了口。她怎麼可以說他討人喜歡?他甚至根本還沒通過她的檢驗呢!  

　　“是嗎……他有這麼糟嗎?”立玫支住自己的下巴。  

　　“糟?會嗎?他雖然是自大了點，可是本質還不算太壞就是了。”甜甜微笑。  

　　“自大?”立玫詫異，“我覺得還好啊!他話這麼少，怎麼會自大?我想，可能是他不太理人的樣子讓人誤會了吧?不過甜甜你說得沒錯，我也覺得他的本質不壞。”

　　“話少?不理人?會嗎?我還嫌他話太多呢，特別是對女人。”甜甜扁起嘴，“……等等，立玫，你說的‘他’到底是誰啊?”她越說，越覺得不對。

　　“不……不是常立洋嗎?”立玫望著她。

　　“常立洋?我說的是駱以軍啊!”甜甜恍然大悟，“嗯——原來如此，難怪——我就說嘛，你在會議上怎麼會變得這麼激動，原來是幫著某人啊！看來駱以軍還真說對了……”

　　“甜甜!”立玫羞紅了臉，  “你別胡說八道!”

　　“我是胡說八道嗎?”甜甜笑瞇瞇地看著她，“立玫，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你還想瞞我嗎?”

　　“朱甜甜!你再胡說，我真的要生氣了!”

　　立玫站起，  “駱以軍說的話你就信，我說的就本算話了嗎?重色輕友!我不跟你說話了!”  

　　“立玫?”沒想到她會這樣生氣，甜甜有些呆住了，“你真的生氣了?”從她跟立玫認識以來，還沒見過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哼!”  

　　看見這情景，甜甜心中有了底。  “好了啦，立玫。”她拉過好友的手，  “算我說錯話了，你就別生氣了，行不行?”  

　　“那你保證，不可以再亂說話，尤其是在……‘弘揚’那批人的面前。”立玫強調。  

　　“好——我保證!在誰面前我都不亂說話，這樣行了吧?”甜甜撒著嬌。  

　　立玫這才破涕為笑。

　　看著好友的笑容，甜甜松了口氣。不過……立玫會這麼在意常立洋，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現在想想，似乎打一開始，立玫就注意到他了。只是那個冷冰冰的男人，真的適合立玫嗎?

　　立玫向來膽子小，也沒談過戀愛……她不禁替好友擔心起來。或許，她該找駱以軍探探消息才好。

　　“立玫，我還有點事，你就先回家休息，晚上我不回去吃飯了。”說著，她拿起手提袋。

　　“有事?甜甜，你下午不是請了假嗎?”

　　“就因為有別的事才請假的嘛!”她站起來，  “好了，不跟你多說了，拜!”

　　望著甜甜輕快的背影，玉玫不禁沉思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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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renne

第六章

　　好吧，說老實話，她是有那麼一點點想見他。正確說來，是比一點點還要多一點點。不過她現在人在外頭，而他則還待在辦公室裏，倘若這時她再回去，又顯得有點奇怪。若要去找他，那就更奇怪了。  

　　不如……打電話給他好了。

　　這樣想著，她自提袋裏拿出手機，找到之前因工作需要而留下的電話。  

　　駱以軍。

　　看著這三個字出現在她眼前，不知怎的，她心上竟有些暖暖的感覺。這似乎是個危險的訊號，畢竟，在她尚未確定他的真心之前，她不該放太多感情在他身上。但……要確定他的真心，也得跟他相處才能明白吧?

　　那麼，她找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不是嗎?至於找他做什麼呢?當然是問他立玫和常立洋的事。這樣，應該不至於讓他發現她的小小心思吧?

　　拿起手機，按下撥號鍵，隨著鈴聲響起，她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喂，我駱以軍。”

　　手機裏傳來的，是他低沉的嗓音。

　　通了?她有些震驚。當然應該是會通的，可聽見他的聲音，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喂?我駱以軍。”他重復著。

　　“喂——”她開口，聲音卻是怯怯的。

　　他停了半秒，才又開口：“甜甜，是你嗎?”

　　“嗯!”她驚訝他怎麼能聽得出她的聲音來?她的手機設定了號碼保密，而他也沒聽過她在電話裏的聲音，她才只說了聲喂，他怎麼會知道是她?  

　　“是我。”她答。

　　聽見她的回答，手機裏傳來他的低笑聲。“你不是心情不好，請假在家嗎?”她會打電話給他，確實令他意外，而且也令他驚喜。

　　這是不是表示，她比他所知道的還要更在乎他?

　　她的臉，紅透耳根：  “沒有，我在外頭。”

　　“在外頭?喝咖啡還是吃甜點?”他答，聲音裏有著明顯的笑意。  

　　“唔?”他怎麼會知道?  “我剛從咖啡廳出來。立玫已經先回家去了，所以我……”

　　“所以你就打電話給我?甜甜，你現在在外面，一個人嗎?”  

　　“嗯。”

　　“告訴我，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她看了看四周：  “我現在……剛走到立倌街。有了，我看到前面路旁有一家金石堂。”  

　　“我知道了。你就在那兒等我，我十分鐘內就到。”

　　“嗯。”按掉通話鍵，她的笑意，始終沒離開過臉上。雖然他並沒有說些什麼，可她就是能感覺到他對她的重視和關心。

　　這讓她覺得……心上好甜。

　　談戀愛就是這樣嗎?而她甚至還沒開始談呢!走在路上，她覺得每一步都輕飄飄的，輕盈得倣佛就要飛起來似的。他一聽見她一個人在外頭，就毫不考慮地要來接她呢!不行!她搖搖頭。這麼高興，等會兒會被他看出來的。

　　她現在是給他機會追求她，她當然不可以對他太好，否則，他很快就會對她失去興趣了。

　　站在書局前面，突然，一股熟悉的、清新的氣味傳入她鼻尖，她的心跳在瞬間加速。是他?她轉頭。卻發現剛剛經過的，是一個她根本不認識的男人。可他身上的氣味像極了他的，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原來，氣味也可以這樣影響著一個人?她很詫異。那麼香水也是嗎?如果她搽了一種屬於她的香水，那麼，他會不會在聞到那個味道之後，也像她現在這樣……想起她?

　　她忽然發覺，香水和感情，或許有著她以前從來不曾體會過的奇妙聯結。

　　“看來，一切都很順利嘛!”常立洋開口。

　　結束手機對話，駱以軍的臉上盡是難掩的笑意，  “目前看來是如此，以後的發展還不一定呢!”

　　常立洋揚眉：“情場的常勝軍也會說出這種話?總監，看來這次你是真的陷進去了。但對於一個旁觀者來說，我實在不確定該恭喜還是勸阻你。”

　　“勸阻?”

　　“至少在我看來，朱甜甜並不適合你。”

　　“適不適合，該由我來決定吧!”駱以軍環起雙臂。對他來說，朱甜甜的一切都是他所欣賞的。包括她小小的豐潤和驚人的壞脾氣。

　　“當然。”常立洋聳肩，“不過，除了長相還稱得上甜美外，她爭強好勝的脾氣實在讓人不敢領教。我看不出來，她究竟有什麼地方吸引人?”

　　駱以軍搖搖頭：  “愛情，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常立洋搖頭：“在我看來，愛情，果然是盲目的。”他一直認為，他的上司駱以軍在面對目標時，絕對是勇於追求，但他卻沒料到，愛情竟會使一個睿智的人也變得盲目。

　　“如果是這樣，偶爾盲目一下也無妨。”駱以軍聳聳肩，  “倒是你，別告訴我，你當真一點兒都不動心?”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常立洋的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駱以軍盯住他。

　　“既然你要提，我也直接說明白了。總監，你的情況既然出乎意料地順利，那麼之前你所下的命令，應該也可以解除了吧?”常立洋正色道。

　　駱以軍揚眉：  “立洋，這回，換我聽不懂你說的話了。”

　　“我指的是湯立玫。”常立洋幹脆開門見山地說。很明顯的，依駱以軍的個性，他若不直接挑明了說，就等於是自找麻煩。

　　“哦，你說的是她啊!”駱以軍聳聳肩，“怎麼，她惹毛你了?”

　　“她怎麼樣都與我無關。”常立洋皺眉，“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的情路順利，也用不著我再出面牽制湯立玫了。”他斷然地道。

　　駱以軍仔細地審視著他：  “立洋，我問你一句話。”

　　“是。”

　　“你們常家，對駱家人所說的話，是不是都言聽計從?”

　　常立洋一怔，隨即點頭：  “當然。”

　　“很好。”駱以軍點頭，  “那麼，關於湯立玫，我是下過命令，要你追求她吧?”

　　“是的。”常立洋咬牙。

　　駱以軍攤開手：“這不就結了?既是命令，就沒有收回的道理。況且我認為，這個命令對你、對我都沒有壞處，你去做就是了。”

　　常立洋詫異地睜大眼。

　　這是駱以軍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他。

　　自認識駱以軍以來，他就不止一次說過，希望常家效忠駱家的過時、不合人性的“傳統”，能在他們這一代完全解除。所以他從來只拿他當朋友，而不是主僕。然而，駱以軍有駱以軍的想法，常家的規矩，他常立洋卻不能不守。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在經過這麼多年之後，駱以軍會這麼做。

　　“總監——”常立洋還想開口。

　　“怎麼?”駱以軍挑起一道濃眉，試圖看出常立洋這家夥的心思，

　　十數年的相處，他不會不清楚他的個性。若沒有人逼迫，這家夥是不會去直視自己內心真正的需求。

　　“沒有。”常立洋吞下了本來要說出口的話。既是命令，常家人就沒有不遵守的道理。

　　駱以軍望著這個下屬兼好友，良久，才點了點頭。

　　“甜甜。”他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

　　她猛地回頭，險些撞上他。

　　“小心!”他護住她。

　　被他護在胸口，她心上整個兒暖暖的，“駱以軍，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她仰起頭，才不過一會兒沒見他，她卻覺得像是已經隔了好久。這樣的感覺令她心驚。

　　“不是說了十分鐘的嗎?我向來說話算話。”他牽起她的手，極其自然的，  “我的車就停在路邊，先上車吧。”

　　被他的大手握住，和他吻她時臉紅心跳的感覺截然不同。

　　“唉呀，我忘了。”他突然松開她的手，“抱歉，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牽了你的手，這全是我的無心之失。甜甜，你該不會介意吧?”

　　“我……”低頭望著被他松開的手，她有些失落，卻也有些惱。她都沒說話，他這麼計較做什麼?  “沒關係，下次注意點就行了。”但嘴巴上，她還是得給自己留點面子。

　　“我會的。”他替她拉開車門，  “對你所做的承諾，我當然會遵守。”

　　“那……就好……”她坐進車內，有氣無力地答。

　　奇怪，她所認識的駱以軍，不是這麼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男人啊!是因為她跟他約法三章的關係嗎?

　　她開始有點覺得，不太喜歡這樣的感覺。

　　“怎麼了?你剛才在電話裏聽起來挺開心的，怎麼現在看起來卻又不太高興的樣子?”握著方向盤駛離街邊，駱以軍以眼角餘光瞥著她臉上的神情。

　　“沒什麼。”她看著車窗外，心情鬱悶。

　　明明剛剛心情還好得很，現在卻一下子跌到谷底。而且越看他就越覺得生氣，到底為什麼會變得這麼情緒化，連她自己也弄不懂。反正，她現在不想理他就對了。

　　駱以軍一揚眉，勾起一個微微的笑意：  “想上哪兒去?”

　　“不知道。”她沒好氣地答。

　　“不知道，那就由我安排了?”

　　“隨便。”

　　“現在離晚餐還有段時間，你剛從咖啡廳出來，應該不會再想進咖啡廳聊天吧?還是，你打電話給我，有什麼話想跟我說?”他極有耐心地問，完全刻意忽略她的壞心情。

　　至於她為什麼不開心……他微笑。規矩是她訂的，他當然要讓她知道，她訂下的規矩對他們西人的交往有多少壞處。但壞處，不是他用嘴說給她聽，而是得讓她親身體會。

　　當然，前提是，他知道她對他是有某種程度的感情的。

　　“我是有話想問你。”她偏過頭看他。

　　他的側面像雕像般，好看得讓人心動。太陽的光線透過車窗，照射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一時間，她有些恍惚。  

　　“怎麼，我臉上有什麼嗎?”他問。

　　“沒、沒什麼。”像是做錯了事被發現的孩子，她連忙轉過頭望向車外，不再看他，“對了，我想知道有關常立洋的事。”她轉移話題。

　　“常立洋?”她突如其來的問話讓他的神色陡變，  “你想知道他什麼?”  

　　“我想知道……例如他的個性啊、家庭背景啊、有什麼嗜好啊，或是，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啊?”她問出一連串問題。  

　　“這些跟你有什麼關係?”駱以軍的語氣開始有些不悅。  

　　他沒想到，她竟當著他的面打聽另一個男人。即便這個男人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他也開心不起來。

　　“沒關係就不能問嗎?”甜甜轉頭，對他的態度相當不滿，“我找你出來，就是專門要問有關他的事，你要是不想答，我自己去問他。”

　　駱以軍深吸口氣：  “問當然是可以問，但我要知道，你是替誰問的?”

　　“這種問題，當然是替立——”話還沒說完，她才發覺原來他不想回答有關常立洋的問題，是因為他以為她對常立洋有興趣?

　　哈!

　　這個發現讓她心情大好。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才又慢慢地開口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天底下好男人這麼多，我實在應該多多參考比較，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適合我的。就像你說的，我一點戀愛經驗都沒有，要是讓人給騙了，那多劃不來，你說是不是?”

　　他沒有作任何回答，但車速卻明顯地加快。

　　“其實，我想在女人眼中，你應該是很受歡迎的。”她繼續高聲談著，“不過後來我發現，其實常立洋真的長得並不比你差。”

　　“……然後呢?”

　　“沒有然後啦。我只是好奇問問嘛!反正我們已經約法三章，我朱甜甜也是說話算話的人，你這麼緊張幹嗎?”她斜睨他。

　　吱——  

　　車子停下。

　　“喂，你停車的習慣很不好耶!”記得上回，他也是這樣緊急煞車，  “而且開得好好的，你為什麼突然停下來?”

　　“到了。”  

　　“到……”她抬起頭，這才發現他們已經來到動物園，就停在動物園門前，“動物園?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看動物?”她驚喜地下車。

　　“我不知道。”他打開車門，筆直地走向天文臺。

　　“嘩——”緊跟在他身後，甜甜忍不住小聲地抱怨，“這麼酷喔?”要是在平常，她是絕對不會容許他用這種態度對待她的。

　　不過，看在他是因為嫉妒的分上，她就原諒他算了。

　　嫉妒?

　　這表示他真的很在意她；她只不過是在他面前稱讚了別的男人兩句，他就氣得像火藥庫一樣，這讓她頗為開心。

　　呵!

　　原來，局勢也不是一直掌握在他手裏的嘛!她開始有點了解他了。

　　“駱以軍!”她在後面喊他。

　　他停下腳步。

　　“是你帶我到這兒來的，你就不能等等我嗎?”她跟上，口氣有些埋怨。

　　“真抱歉，本來我是想牽著你的手一起走的，不過，我沒有你的允許呢!”他回頭，面帶微笑，但聽得出來是語帶嘲諷的，“或許，我該打電話叫常立洋來，說不定他更能討你的歡心?”

　　要他完全不介意，實在很難。想他駱以軍向來是女人傾慕的對象，今天卻栽在這個小女人的手裏，而且還是他自找的。

　　“這關常立洋什麼事?”這人還真生氣了呢。看他嫉妒，她是有些開心，不過他要真的生了氣，對她也沒什麼好處，看來，她還是別玩得太過火了才好。“你當真以為我對他有興趣嗎?”她垂下眼睫，偷偷瞄著他。

　　“我沒有以為什麼。”

　　“這樣啊……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她站到他面前，“我只是發現立玫似乎對你的秘書……呃……挺在意的，所以我想幫她多問問罷了。”

　　這話，讓他的眉心整個舒展開來：  “是嗎?”

　　“當然嘍!誰知道那個冷冰冰、面無表情的常立洋是不是個好人?萬一立玫真的喜歡上他，還被他騙了，那還得了?”

　　“冷冰冰、面無表情的常立洋?你剛才不是才說，他長得不比我差嗎?”他瞇起眼。

　　“我——”甜甜僵住，氣自己一時嘴快，前句對不上後句，  “他是長得不比你差啊!我又沒說喜歡他冰冷的個性……”

　　這女人，原來是在耍弄他?

　　“這麼說，你喜歡的是我的個性嘍?”

　　“你少臭美!你自己的個性有多討人厭，自己清楚!”被看穿了心裏的想法，甜甜惱羞成怒，  “讓開!我要去買門票。”

　　“等等。”他拉住她，  “付錢是男人的事，我來就可以了。哎呀!”他突然大叫。

　　“怎……怎麼了？”聽他這麼喊，她心上也跟著慌了起來，“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倏地松開她：  “抱歉!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允許，我又牽了你的手了。我想，你該不會為這點小事生氣吧?”  

　　“你——”瞪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甜甜這回真的火了，  “駱以軍!你說清楚，你是不是故意的?”

　　虧她還替他擔心了一下，以為他是受傷了還是怎地，原來他又……

　　“故意?”他攤攤手，表情無辜至極，“我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難道也錯了嗎?甜甜，我可是非常尊重你的決定，你這樣，就讓我太為難了。”

　　“你——”甜甜氣惱，  “你一定要我說出來是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繼續裝傻。  

　　“你——好，駱以軍，你這個可惡的家夥!從現在起，我允許你牽我的手!你最好別再故意大呼小叫，否則我們所有的約定全不算數!”甜甜氣得喊出來。

　　“沒問題!”他立刻上前一步，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沒提防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她心上一驚，卻也……心跳加速。

　　“不必……握得這麼緊吧……”她垂下眼睫，不想讓他看見她臉上、眼底的神情。

　　他握著她的手，緊緊地。  “你不覺得這樣好多了嗎?”無視於她的小聲抗議，他牽著她的手，一塊兒走進動物園。

　　規矩，是用來打破的。

　　這話一點兒都沒錯。

　　“等等。”她覺得不對，突然停下了腳步。

　　“又怎麼了?”他低下頭，卻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你得保證。”她開口。

　　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現在又發生了什麼事?要我的保證?”

　　“沒錯!”她抬起頭，一臉堅定，  “你得保證，以後不許再用這種手法打破我立下的規矩。”

　　呵!駱以軍揚眉。原來，她發現了。

　　“怎麼樣，你答不答應?”她堅持。

　　“甜甜。”他拉起她的手，在粉嫩的肌膚上印下一吻，  “你很聰明。”

　　這句稱讚讓她有些得意。

　　“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得多，這也是我欣賞你的地方。”他的眉勾起一個邪邪的弧度。

　　“知道就好。”她昂起頭，有些驕傲地說。

　　“不過你可知道……”

　　“嗯?”

　　“在面對一個聰明的男人時，聰明的女人，最好要懂得裝傻，明白嗎?”說完，他在她的頰上再印下一吻，隨即，拉著她前進。

　　甜甜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拉著進了動物園的門。

　　看著她既羞又惱還緊嘟著的唇，駱以軍打心底泛出笑意。

　　事實再一次證明——規矩，是用來打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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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orenne

第七章

　　“甜甜，你昨晚到底幾點回來的啊?我等不到你就先睡了。”一早起來，頂著黑眼圈的立玫忍不住抱怨，“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在家很可怕的。”

　　“我……呃……大概是你昨天太早睡了吧。”心虛的甜甜，心虛地說。  

　　她本來根本也沒想到會這麼晚回家的，可跟他在一起，時間似乎過得好快。看了動物、吃過晚餐後，就已經九點多了，接著他又帶她看了一場電影。等她想起要回家時，已經超過十二點了。

　　“怎麼可能?我昨天一直等到十一點多才睡覺，已經比平常晚一個多小時了!”立玫抗議，“你到底上哪兒去了?連手機也打不通。”

　　在廣告界裏，要早睡早起幾乎是不可能的。可她膽子小，又對夜生活沒興趣，所以除了加班外，都維持著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可以算得上是廣告界的公務員了。雖然許多廣告界精英對她的生活方式不以為然，可也沒有人可以對她的工作成績提出質疑。

　　“嗯……我去找這次香水廣告的靈感去了，一忙就忘了時間，也忘了手機沒電，所以才……立玫你就別生氣了，下回我一定會注意的。”

　　認識這麼多年了，她頭一次對立玫說謊。因為她根本不敢說，她之所以會深夜才回家，是因為和駱以軍在一起。要是這樣說，立玫非嚇暈不可。

　　“我沒有生氣。”立玫搖頭，“甜甜，我是在擔心你。既然是公事，你怎麼不找我一塊兒去呢?一個人半夜在外頭跑，很危險的。”

　　是有點危險。現在想起來，她覺得自己膽子還真不小，竟然第一次約會就到深更半夜才回家。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個隨便的女人?

　　應該不會才是。她立即否定。昨夜，他對她的態度一直很君子。除了……牽她的手、吻她的手背和……臉頰外，他並沒有任何不禮貌的舉動。或許，外界對他的傳聞並不確實。

　　或許，她不該輕信傳聞才是。

　　“嗯，我知道，你就……”

　　叮——咚——  

　　話還沒說完，門鈴聲就突然響起，甜甜心上一緊。怎麼又是這個時候，該不會是……可是，他昨晚並沒有說要一早來找她啊!她轉向立玫，卻發現立玫緊握雙手，像是比她更緊張似的。

　　她皺了皺眉，覺得有些怪，卻又不知怪在哪兒。  

　　“我去開門。”甜甜開口。  

　　“等一下。”立玫理了理自己的衣物、頭發，才對她點了點頭。  

　　“早安!甜甜。”門打開，進來的是兩個高大的男人——駱以軍和常立洋，“我來接你上班。”駱以軍對著開門的甜甜道，說著，他徑自走到沙發前坐下，  “你若準備好，我們就可以走了。”

　　常立洋跟著坐在另一張沙發上，一語不發。

　　原本不大的空間。讓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坐，卻像是連站立的位子都沒有了。

　　“呃……其實，我自己有車，平常我都是和立玫一塊兒開車上班的，你們其實……用不著來接我們的。”甜甜對他使了使眼色。

　　會這麼說，一方面是現在他們在同一個地方上班，要是一起出現，就太過招搖了。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讓立玫知道太多，否則以她膽小的性子，一定要擔心得沒完沒了，那就累人了。

　　“嗯……是啊，甜甜會開車……”立玫開口，一雙眼卻刻意避開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常立洋。

　　立玫的反應讓甜甜覺得有些奇怪。但繼而一想；立玫向來膽子小，會怕常立洋那張撲克牌似的臉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以為立玫對常立洋是有些好感的，可若真是這樣，立玫又怎麼會怕他呢?她真有些被弄迷糊了。

　　而且這會兒她才想起，昨天她本來要替立玫打探常立洋的背景，好讓她心上有個底的，可昨天……到了後來，她根本什麼都忘了。  

　　“我知道她會開車。”駱以軍完全無視於她的暗示，徑自起身摟住她的肩道，“不過，能接送自己的女友，是男人的榮幸不是嗎?如果沒什麼要準備的，那我們就先走了。”  

　　立玫瞪大了眼。  

　　接送……自己的女友?

　　甜甜趕忙解釋：  “立玫，你別聽他胡說，我們不是……我不是他的——”

　　“對了。兩位秘書，”駱以軍回頭打斷她的話，“最近我和朱總監可能會為廣告設計的事，相當忙碌，如果我們沒在辦公室的話，辦公室內的大小事情，就由你們決定，用不著通知我們了。”

　　“知道了。”常立洋沉聲回答。

　　兩個男人交換了個神色。

　　甜甜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帶出門外，坐上轎車揚長而去。

　　“資料搜集有資料分析組的人員進行，為什麼我們還要出來搜集資料?而且……是在這種地方？”坐在咖啡廳裏，甜甜完全不解。

　　“難道你不想和我多些時間單獨相處嗎?”

　　“你——這根本是兩回事好不好。”甜甜有些頭痛。“再說，你怎麼可以讓立玫和常立洋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光是看他那個臉色，立玫肯定會嚇壞的。還有，你自己想曠工就算了，幹嗎拖著我?不是說了我們之間的事，別在辦公室太招搖。你我兩人同時不上班，別人會怎麼想!”  

　　“首先，常立洋他們都是大人了，知道怎麼處理自己的事，你用不著替他們多操心。至於你我之間的事，你應該在昨天打電話叫我出去之前就該想清楚。昨天下午，你的一通電話讓我曠工，現在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她是他的女人。這點，越多人知道越好。

　　“天……”她撐住頭，  “真是好極了。”一直以來，她苦心維持的甜美女強人形象，全都毀在他手上了。  

　　“是嗎?我個人也覺得還不賴。”他得意地微笑。

　　“你還說!”她抬眼，  “真弄不懂你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事情非要搞得這麼復雜你才開心是嗎?”  

　　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答應給他機會。  

　　“事情是不是復雜，我不確定。”他伸手，撫上她的頰，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

　　她一震，隨即緋紅了臉。

　　“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她背過身子，不想讓他看見，他的一句話，對她有多大的影響，“總之，托你的福，我的設計方案還沒完成，沒空跟你多說廢話，我要回去上班了。”

　　“我已經替我們兩個請假了。”他環起雙臂，悠閒地道，  “公假。”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猛地站起來：  “請假?還請公假?駱以軍，你是不是昏頭了?我要銷假上班!”

　　他拉住她，讓她坐回原座：  “要上班可以，不過在上班之前，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說完，他又補了句：“聽說，這裏的甜點是全市數一數二的美味。”

　　說時遲那時快，配合度極佳的服務生適時地送上美味的茶與甜點。  

　　“呃……”嘴裏雖逞強著，但一聽到甜點，她可是毫不考慮地坐下了，“那我就先吃些甜點好了。反正也還沒吃早餐，上班精神會不夠。”不客氣地，她開始吃起來。  

　　看見甜點比他還有吸引力，駱以軍簡直是哭笑不得。但至少，值得慶幸的是，他留住她了。“你先吃些東西吧，等吃飽了，我們再談。”他搖頭興嘆。  

　　“唔?”埋頭在濃濃起司蛋糕裏的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地抬起頭來：“什麼?糖?糖在這兒啊!”她遞給他。

　　一小塊蛋糕沾在她的唇邊，他嘆了口氣，伸手沾了沾，送進自己嘴裏。  

　　她是他與女人相處以來所遭受到的最大挫折。

　　或許應該說，她根本就是他的天敵。

　　他一直在尋找一個適合他的女人。在遇見她之前，他並不確定他要的是什麼樣的女人，但在遇見她之後，他幾乎是立即肯定，就是她了。

　　他親昵的舉動，讓她險些被口裏的蛋糕噎著。“你……你做什麼……”

　　“我說，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他無奈地重述。

　　“哦，你說吧，我在聽呢!”她微笑，“不好意思，我還想要一個小蛋糕。”每天早上，她都得吃上兩三塊蛋糕，這也是她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刻之一。

　　“蛋糕，真有這麼好吃嗎?”這是他見到她時，一直想問的一句話。

　　“嗯!”她很肯定地“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寫滿了答案。

　　望著她臉上的神情，他有些失神。

　　美麗與純真、火爆和溫柔、自信及迷糊、善良和……小小的姦詐，所有屬於女人和女孩的特質，在她身上都可以看見。她是如此特別的綜合體，讓他永遠猜不透她的下一步會是什麼，她所有的一切，深深吸引住他。

　　他搖搖頭，替她招來服務生，送上兩個精美的蛋糕。  “你這麼吃，一點都不怕胖?”他有些好奇。

　　拿著蛋糕的手突然頓住。

　　她緩緩抬起眼，危險地瞇起：  “你現在的意思是……我太胖了嗎?”

　　死定了!駱以軍心驚。他怎麼會提起這個女人最禁忌的話題?

　　“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想，你跟我所認識的女人完全不同，看你吃得這麼開心，我也很開心。”他勉力解釋。

　　“是嗎?”她放下蛋糕，故作毫不在乎地微笑道：  “我猜，你應該認識不少身材火辣，不像我這麼愛吃甜點的女人喔!”

　　該死!駱以軍恨不得自己沒說過半句話。“你想太多了。”真是好極了!  “情場老手自踩地雷尋死”——很聳動的標題，“甜甜，我有些話想跟你談談。”他設法轉移話題。

　　“好啊，你談啊!”口氣已經有些不對。

　　“咳!”他清了清喉嚨，  “我想說的是，你應該記得，你答應我的追求這件事吧?”

　　她微微抬起眼，瞥向他。  “怎麼，你想反悔嗎?”口氣雖硬，可她心上卻早已涼了一半。

　　早知道她就不吃這麼多甜點了。可她以為，他會追求她，就是接受原本的她，沒想到是她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不，不是!我只是認為……你似乎不該在湯立玫面前刻意否認我們之間的關係。”這點，令他甚為不悅。

　　“啊?”她沒想到他要提的是這事。原來，他不是嫌她太胖?她松了口氣。而他對這件事的在意，幾乎讓她的怒氣完全煙消雲散，“那是因為立玫膽子小，所以……”  

　　“膽子小?她若知道你是我的女友會如何?昏倒嗎?”駱以軍氣結。本來，他是該理直氣壯、怒氣衝衝地說這句話的，但因為先前誤踩地雷，讓他連氣也發不出來，“還是，你根本從未認真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  

　　該死的!聽聽他自己說的話，簡直就像他以前交往的那些女友對他的抱怨。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甜甜說得沒錯，他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感情。

　　“不是這樣的!”甜甜忙不迭地反駁。

　　他往後靠向椅背。  

　　“我是……答應了你的追求，可我們的關係應該還沒發展到男女朋友的關係吧?”她漲紅著臉。

　　“那麼你認為，所謂的男女朋友是什麼樣的關係?”他追問。

　　“就是……”她想破了腦袋，“……就是兩個人有共識、喜歡對方，然後約會、牽手、親吻之類的……”唔?這些，他們不都做過了?

　　“嗯哼?”他望著她。

　　“好吧。”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承認，我們可以算是男女朋友。”

　　“可以算是?”他提高了聲調。

　　“好嘛，就是嘛!”她屈服，  “可是我們早說好以三個月為期，三個月都還沒到呢，你一個大男人計較這麼多幹嗎?”

　　“很好。”他不理會她非理性的批評，  “所以以後湯立玫或其他人間起，你會怎麼回答?”

　　“我……”她囁嚅，“……男女朋友……”

　　“嗯?”他挑眉。

　　“好啦，我會跟他們說我們是男女朋友啦!”她回答。雖然他的態度不是很讓人滿意，可話說回來，他會這麼要求，也不算是件壞事。

　　這讓她心上有些暖暖的。

　　“知道就……好……該死!”突然，他瞪著她的後方，低咒出聲。  

　　“什……什麼?”甜甜愣住。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她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見的情景卻讓她幾乎掉了下巴——  

　　那是一個身材美得噴火，臉孔精致得足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美女。火紅的短發襯出她雪白的膚色，黑色連身的皮衣皮褲，讓她的美更是逼人。如果她是男人的話，絕對會毫不考慮地撲向她。

　　“以軍——”

　　以軍?甜甜整個人僵住。她認識他，還用那樣誘人的聲音叫他?她回頭看他。

　　他的臉色，比被人捶了一拳還難看。

　　魏海倫，一個麻煩的女人。當年她主動追求他不果，後來，凡是他交女友，她都要從中破壞，直到她嫁人出國為止。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以軍——好久不見了。”她走到他身邊，旁若無人地挨著他，將手肘和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魏海倫，你不是嫁人出國了嗎?”他並不想跟她有所牽扯。

　　“噢，我早離婚了，所以才會回來啊!沒想到一回來就遇見你，真是太幸運了!你還是和當年一樣，那麼英俊迷人!”這話，她是湊近他耳邊說的，“嗯?這位是……你的新女友?”她表現得像是現在才看見他身旁有個女人。

　　“我的同事。”他答，決定不讓她再有任何機會破壞。

　　他的回答，讓甜甜屈辱得鼻尖一酸，幾乎掉淚。

　　“我就說嘛!”魏海倫上下打量著她，“你駱以軍向來是個吃香喝辣的男人，怎麼這會兒卻吃起‘甜甜圈’來了，原來是同事啊!”  

　　甜甜圈?

　　“夠了!”甜甜“刷”地站起。她根本無須忍受這種侮辱，“駱大總監，你和這位小姐慢慢聊，我這個‘同事’還有工作要做，不跟你們多聊了。”  

　　他跟著站起：“我送你回去。”縱使看見甜甜臉上的委屈，他也得忍下。面對魏海倫這種女人，小不忍則亂大謀。

　　“不必了!”拿起皮包，甜甜轉身就走。

　　“另一個愛慕者?”魏海倫坐下，揚起畫得高聳的眉。

　　“你現在過得可好?”他避開不提。

　　“還不錯。”魏海倫撩了撩頭發，  “嫁了個有錢老頭，離婚也領了一大筆贍養費，現在算是個富婆了。”

　　“有對象?”他問，非常謹慎。

　　“對象是沒有，不過追求的人不少。”她眨眨眼，  “想不想報名?如果你加入，我會第一個選擇你。”

　　“多謝抬愛，我恐怕消受不起。”他微笑，很勉強地。

　　“哼!”魏海倫挑眉，“早知道你不喜歡我；話用不著說得這麼酸。老實說吧，本來我回來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專程要找你。”

　　駱以軍心上一凜：  “找我?”幸好他早不住在以前那個地方。

　　“以前，我因為氣你不喜歡我，所以做了不少破壞你感情的事。”她開口道，  “這些事，你應該都沒忘吧?”

　　駱以軍看著她，搖了搖頭道：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能忘，也不需要再記起。”實在是一場噩夢，他根本不想去想。  

　　魏海倫睜大了眼：“這麼說，你完全不記恨?”

　　“記恨?我巴不得全忘了。嚴格說來，我也有錯。當年若不是我太過驕傲傷了你，你也不會採取那樣的報復行動，不是嗎?”

　　魏海倫這才露出了真心的微笑：“聽你這麼說，我可放心了。這幾年來，在國外見多了世面，回想起自己以前的行為，還真覺得有點太過分了。我托了朋友找你，聽說你在廣告界頗有名聲，本來，我還打算去你公司找你呢!”

　　駱以軍皺眉：  “你的意思是……要向我道歉?”

　　“你要這麼說也行。”魏海倫揮了揮手，“反正我話說到就是了，要不要接受隨便你了。”

　　“就這樣?沒別的?”駱以軍驚異，  “我還以為你——”

　　“我怎麼樣?又想破壞你的戀情?”魏海倫笑笑，  “那是年輕時候的蠢事了，現在的我可不同以往了。”

　　該死!駱以軍緊張地站起：  “你為什麼不早說?”

　　“早說晚說我不都說了嗎?”她跟著站起，“呵——我也得走了，昨天打牌打得太晚，還真累人呢!我看哪，你還是快去追你那可愛的小甜甜圈，別讓她給氣跑了。”

　　“你——”駱以軍咬牙，“你知道?卻還故意那麼做?你不是說，你現在不同以往了嗎?”沒想到他刻意防她，卻反倒被她將了一軍。早知如此，他說什麼也不會讓甜甜一個人先離開。

　　“別這樣嘛——”魏海倫撒嬌地笑，“人家一時技癢，想試試身手罷了。誰知道你保護那小甜甜圈保護成這個樣子，連她是你的女友都不敢讓我知道，我當然不服氣啊!話說回來，如果她真因為這樣就跑了，你也用不著太傷心，因為那表示她連你都不相信，就不是真愛你嘛!說不定我還幫了你個大忙呢!”

　　“你——”駱以軍氣結。

　　看見他眼底的兇光，魏海倫尷尬地後退。“你……別這麼生氣嘛!以前我做得更過分，都沒見你這麼生氣過。呃……那……要不要我去幫你解釋?”  

　　“不必了!”他吼，丟下鈔票就走。

　　“那就……再見嘍!”魏海倫在後頭喊。

　　再見就真的不必了!他低咒。衝往停車場，試圖追上甜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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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甜甜!甜甜!”車高速開在山路上，來來回回跑了三趟，卻沒有見著她的人影，駱以軍開始心慌。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不可能跑遠。那她會上哪兒去呢?該不會，她叫車下山了?或是，被不良分子劫走，還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該死的!他該上哪兒去找她?對了!手機!他怎麼早沒想到?他將車子停在路邊，撥了電話。

　　嘟——

　　鈴聲響的時間，超過他的預期。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同時，對方接起了電話，  “喂——”聲音明顯是哽咽的，“喂!哪位?”

　　“甜甜，是我!你現在人在哪……裏……”

　　嘟一聲，電話被切斷了。

　　該死!他拿起手機再撥。當然，手機已經被關機了，“好極了!”他咬牙。至少他知道她還平安，只是，現在他要上哪兒去找她?

　　慢著……他集中精神想。剛才，她在接電話的時候，手機裏傳來的除了小孩子的聲音外，還有……牛叫聲——

　　牛離這裏最近，有牛的地方是——

　　摩天崗!

　　果然!  ．

　　當他終於找到她時，只見穿著紅衣白裙的她，一個人躺在草地上放聲大哭。

　　他的胃像是被重重地捶了一拳，整個兒糾結。

　　“甜甜……”他走到她身旁蹲下。

　　甜甜猛地起身推開他：“走開!你到這兒來做什麼?駱以軍，你最好離我遠點，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雖然淚眼汪汪，可她是不輕易在人前示弱的，尤其是對傷害她的人。

　　“甜甜，你聽我解釋，事情並不是你所以為的那樣。”他耐著性子解釋。畢竟錯在他，傷害她的也是他，縱然他的本意是為了保護她。

　　她瞪著他，收住眼淚。  “我警告你，駱以軍!我可不想在這裏上演連續劇裏‘你聽我說’、‘我不要聽’的灑狗血情節!這樣太侮辱我這個創意總監了，所以，你最好現在就離開!”

　　“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都要解釋。”

　　“你不走是嗎?”她咬牙。

　　“除非你聽完我的解釋。”

　　“好!”她站起來，擦掉眼淚，拍了拍白裙，  “你不走，我走!”說完，她以最快的速度跑開。

　　“甜甜!”他起身，卻發現甜甜的舉動引起了草原上牛的注意。天!她還穿著——紅衣!“別跑!甜甜!你快站住!”他跟上。  

　　“走開!”她頭也不回地喊。

　　“甜甜，你這樣跑太危險了!”他在後面追著喊，“你身上穿著紅色的上衣，這裏有太多只牛，萬一激怒了它們，你會有危險的!”

　　“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  ‘同事’我寧可被牛戳到，也不要聽你再多說一句話!”她停下來，用盡力氣，揮舞著手臂喊。  

　　哞——

　　像是呼應她的喊聲似的，兩只最靠近她的牛抬起頭來，發出不友善的低鳴。牛角，也不安地搖晃著。

　　甜甜這回倒真有些怕了。

　　“甜甜，安靜下來別動。”駱以軍跑近，在離她約三米的地方慢下腳步，  “你若不動，就不容易激怒牛的。”

　　“別過來!”看見他靠近，甜甜忍不住氣憤，  “你再過來，就要激怒我了!”

　　說時遲那時快，她這麼一喊，讓原就蠢蠢欲動的兩頭牛，一左一右地朝她猛衝而來——

　　“啊——”甜甜失聲尖叫，拔腿就跑。

　　“甜甜!”駱以軍大喊，心臟幾乎躍出胸口。一個箭步上前，他拼了命地捉住她，將她整個兒護在懷裏。為了避開牛角的戳刺和牛腳的蠻踢，他護著甜甜，一使勁，順著山勢滾進山坳。

　　牛見追擊不易，哞了幾聲之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塵埃落定。

　　駱以軍整個人松了口氣，撐起雙臂檢視著躺在他身下的她：  “甜甜，你怎麼樣?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甜甜驚魂未定，自他的胸膛抬起頭來，“我……沒事，你怎麼樣?”雖然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剛才那兩只牛的氣勢和叫聲，確實把她給嚇著了，“那兩只牛，有踢中、戳中你嗎?”想到他可能因她而受傷，她胸口一緊。

　　他苦笑：“除了背上被踢中三四腳外，我想，大致上應該還算好。”他起身，試圖拉起她。然而稍一移動，他背上竟隱隱作痛。

　　聽見他幾不可聞地低哼，她忍不住關心地道：  “你……很痛嗎?”  

　　“比不上我的心痛。”他扶起她，讓她坐起。

　　她不想回答，也不想看他。

　　“甜甜。”他喚。

　　她推開他，試圖站起。突然，她感到下半身一陣冰涼，伸手一探——  

　　“啊——”她忍不住尖叫。

　　他捉住她的雙肩，一顆心幾乎躍出胸口：“怎麼了?甜甜?你怎麼了?”

　　甜甜抬起眼。緩緩地舉起手，一臉蒼白：“我……”

　　“你怎麼了?快告訴我啊!”他心急如焚。

　　“我……”她把手舉到他面前，忍不住哀嚎，  “我坐到牛糞上了啦——”

　　真的很臭!

　　褪下剛買沒多久、沾滿新鮮牛糞的白裙，她臀腿上包著的，是他自身上脫下來的藍色襯衫。雖然裙子已經讓她給丟了，可身上的臭味，她到現在都還聞得到。

　　“春天酒店”的服務臺旁，甜甜滿臉通紅，心情鬱悶。

　　“兩位客人，你們的房間在這裏。”服務員領著兩人到客房，招呼好一切便隨即離開。

　　“甜甜，你先洗個澡、泡個溫泉休息一下，我去替你買些換洗的衣物。”替她放好溫泉水，駱以軍心疼地望著她，低聲吩咐，“等你洗好，要是肚子餓了，我們再出去吃點東西。你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哎——”看見他轉身離開，她忍不住開口喚道。

　　“怎麼了?還需要我替你帶些什麼回來嗎?”他回頭。

　　“我……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裏……”她垂下頭，聲音小得可憐。  

　　平時，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這時，她不是怕，只是想要……他在她身邊安慰她。  

　　“甜甜……”他心上一震，上前摟住了她。

　　被他溫暖堅實的臂膀擁在懷裏，受了驚嚇的她，再也忍耐不住，  “哇”的一聲大哭出來。

　　“別哭，甜甜。”他心如刀割。

　　“都是你……嗚……都是你害的……”她抽噎著。

　　“是，都是我不好。甜甜，我知道我讓你傷心，還險些讓你受傷。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但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說明好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埋在他的胸前。

　　“我和魏海倫，就是剛才你所看到的那個女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七年前，我們因為工作的關係而認識，她開始對我示好，但我沒有接受。她為此懷恨在心，自此，只要我一交女友，她就會出現並從中作梗，用盡各種手段讓她們知難而退。後來，她嫁給一個海外富商，我就沒再見過她了，直到剛才……”

　　甜甜緊捉著他，動也不動，只是靜靜地聽著。

　　“因為，我太在乎你了。當在咖啡廳看見她的那一刻，我怕她若知道你是我的女友，會故伎重施，想盡辦法要傷害你。所以，我不想當著她的面承認你我之間的關係。你可知道，當我說出你是我的‘同事’時，你臉上受傷的表情讓我多心痛?甜甜，我原是想保護你，沒想到卻對你造成了更大的傷害。”他擁緊她，“其實，我根本大可不理會她，立刻把你帶走的。但事情一牽扯到你，竟讓我失去了平日的判斷力，作出了錯誤的決定。”

　　她微微動了一下，  

　　“甜甜。”他喚她。  

　　她微微抬起頭：  “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的響應，讓他欣喜若狂。  

　　“可是，那個女人……她長得那麼美……”

　　她仍有些懷疑。若不是他解釋得很清楚，那種情況，哪個女人會不誤會?

　　“一個女人的外表再美，倘若心地不美，也不可能得到男人的真愛。”他勾起她的下巴，“在我眼裏，你才是最美的。”

　　“你隨便說說誰知道?”她有些羞赧。可其實，他為救她而奮不顧身的舉動，她不是不感動的。而且，她相信他所說的話。

　　“那麼，你要我怎麼證明?”他笑，  “再為你挨兩腳牛踢?”

　　“才不要。挨牛踢有什麼意思?我要你——”她起身，附在他耳邊小聲地道。

　　“什麼?”他沒有聽清楚。

　　“哎呀!”她輕捶了下他的胸膛，  “我要你吻我!這樣夠清楚了沒?”

　　駱以軍雙眼大睜：  “你要我……”

　　“好話不說第二遍，你要再問，我就不給吻了!”她惱羞成怒。

　　他不再開口，只是緊緊將她擁入懷中，用力地吻住了她。

　　她握緊雙拳，避免自己發出太大的呻吟。

　　他的吻，狂野而溫柔。她幾乎無法承受，卻又渴求更多。她伸手主動勾住他的頸項，讓兩人的接觸更為緊密。  

　　為此，他低吼出聲，將她整個兒抱起。天知道他已經不能只滿足於吻她。他渴望她，就像魚兒不能沒有水一樣。

　　他要她。

　　被他抱起的同時，她身下包著的衣物輕輕落下，露出她圓嫩的臀腿。她驚呼，卻在他的大手碰觸到她肌膚的同時，驚呼轉為喟嘆。

　　“……”她開口，鼻中充塞的，全都是他男性的氣味。

　　她要他。

　　早在他肯為她承受牛兒撞擊的危險時，她早已原諒了他。甚至，在那危險的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有多深。

　　“甜甜?”他維持著最後一絲自持，然而他眼底的深黯和沙啞的嗓音，卻洩漏了他強烈的渴望。

　　“抱我……”她埋在他胸前，聲音幾不可聞。

　　抱我!

　　這兩個字竄進他耳裏，猶如一道閃電打中他，讓他全身顫抖。天!他低吼：“你確定?”他不想在她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要她。

　　她點點頭，小聲地道：  “可是……我要先洗澡。”

　　老天!他幾乎崩潰。現在的他，只怕等不到她洗好澡。他起身，抱著她大步走向浴池。

　　“啊!”她驚呼出聲。

　　“洗澡，我幫你洗。”他低頭望著她，眼底寫滿了愛意。  

　　春天。

　　“春天酒店”的一間溫泉浴池裏，上演著無限春光。

　　“我不要了……”癱軟在浴池邊，靠著水的浮力和他的支撐，她雙頰緋紅著，嬌弱地喊。

　　“甜甜。”他親吻著她的發、她的額和她嫣紅的唇。而他的手，則輕撫著她的背、她的腰和她的臀。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然而，他知道她還太累，他不願因為自己的欲望而傷了她。他愛她，不只是她的身體，還包括她的靈魂及她所有的一切。他克制自己的欲念，輕柔地為她按摩肩頸的酸痛。

　　她滿足地發出低吟。

　　“甜甜，我們該起來了。”他在她耳畔低語，撐起身子，順勢將她抱起。

　　“嗯……”她仍趴在他身上，像只小小的無尾熊，  累了、倦了，  只想好好睡一覺。“呵——”她打了個呵欠。

　　看見她臉上的嬌態，他的眼底掩不住笑意。他輕柔地用浴巾將她包起，安放在床上，隨後，自己則側身在她身邊躺下。

　　幾乎是立即，她一沾上床便睡著了。

　　“小懶豬。”他忍不住笑。而幸好，她沒有聽見，否則又不知會惹起什麼樣的風波，“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我再帶你去飽餐一頓。”

　　看著她無瑕的睡顏，他躺在她身旁，漸漸地，竟也滿足地睡著了……

　　“鈴——鈴——”

　　駱以軍翻了個身，往身旁一拍，試圖將鬧鐘按掉，然而才一移動，他卻猛地驚醒，憶起自己身在何處，而鈴聲並不是他所以為的鬧鐘，是酒店裏的客服電話。

　　“先生您好，抱歉打擾了，您所訂的客房時間已到，請問是不是還要再延長時間?”電話裏，極有禮貌的服務人員問。

　　他側身，看她睡得香甜，捨不得叫醒她，“幫我延到明天早上吧。”他答，“還有，我需要客房服務，請幫我送兩份餐點到房裏來。”如果她醒來，一定會喊著餓壞了。  ；

　　“唔……”細微的聲響讓她皺起了眉頭。

　　“噓——沒事，甜甜，你繼續睡。”他放下電話，躺回她身旁，將她擁入懷中。

　　出於本能地，她將身子偎近他，尋求更多的溫暖。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悅和滿足。“你是屬於我的，而我，則是屬於你的。甜甜，我愛你。”他撫著她的肩頸，低沉著嗓音道。

　　“嗯……”聽見了他的聲音，她緩緩地睜開眼。

　　他一震，像是被發現秘密的孩子，臉上透露著驚慌：“你……醒了?”

　　“嗯。”她撒嬌似的攀著他溫暖的胸膛，臉上、眼底盡是笑意。

　　“這……”他的臉感覺到有些燙，“你什麼時候醒的?”他還以為，她一直是睡著的，否則，他也不會說出那三個字……

　　她微微一笑，趴在他胸前仰起頭道：“當然是……電話鈴響起的時候啊!”

　　“你——”該死!這麼說，她全都聽見了?

　　“用不著害羞。”她伸手，輕點著他的唇，“該聽見的，我全都聽見了呢!”她忍不住微笑，  “你再說一次好不好?”

　　他拉開她的手：“別鬧。”

　　“我才沒有鬧呢!”她不服，“敢在人家睡覺時說的話，醒著時就不敢說?”

　　駱以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坐起身。  

　　“怎麼樣嘛?”

　　“什麼怎麼樣?”他裝傻。  

　　“就那三個字啊!”

　　“哪三個字?”他反問。  

　　“你——”甜甜氣結，“就你剛才說的那三個字嘛!”她好想聽他在她清醒的時候對著她說那三個字。

　　他揚眉：  “你是說……你好美?”

　　“駱以軍!”她真動了氣。

　　“不是?那就是……我餓了?”

　　“不是、不是，都不是!我要你看著我，再對我說一次——‘我、愛，你’!”她喊。

　　他捧住她的臉，帶著滿臉的笑意道：  “我也愛你。”

　　這時，她才發覺，原來她是中了他的計了。

　　“駱以軍，你真是太壞了!”她撲進他懷裏。

　　他摟住她，滿足地微笑：“誰要……你喜歡壞男人呢?那我只好盡全力來滿足你了。”

　　“春天酒店”內的一間套房裏，滿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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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春天酒店”外，風光明媚。

　　兩個互許愛意的戀人自“春天酒店”內走出，身上穿的衣物雖是臨時請服務員幫助買來的，可他們臉上的笑意卻怎麼也掩不住。  

　　“駱以軍，我跟你說……”甜甜拉著他的手，興奮地要告訴他，她的最新發現。  

　　駱以軍停下了腳步：“你叫我什麼?”

　　“我叫你駱——以軍。”她隨即會意，再補了聲，“以軍。”

　　“這還差不多。”他握住她的手，領著她走向他的車，“對了，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麼?”

　　這一提醒，倒讓她想起來：“哦，對了，告訴你一件很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

　　“嗯。”她拉他俯下頭，小聲地道：  “你知不知道，你背上有些什麼?”

　　“我的背?”他往後摸了摸，  “除了之前因為被牛蹄踢中有些痛外，感覺不出來有什麼異樣。”

　　“嗯，就是那個!剛才我看見，你背上有三個好清楚的牛腳印，剛好排成一排呢!”雖然捨不得，可一想起那三個牛印，她就忍不住想笑。

　　“你——”他嘆息，  “甜甜，你真是太讓我傷心了，我這印子是因為誰得的，你該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我當然沒忘。”她拉過他，在他頰上印下一吻，“那是我的英雄救我的記號——三個牛腳印。以後我看到牛，都會好好感恩的。”

　　“感恩牛?”他皺眉。這會兒，他的功勞又給牛搶去了。

　　“是啊!感恩牛多踢了幾腳，把你踢回了我身邊嘛!”她笑。

　　“你——”他搖頭，  “我真說不過你。”

　　啪!

　　突然，一聲好大的響動，嚇住了周遭的人。駱以軍立刻護住甜甜，察看聲音的來源。這來源，不看則已，一看卻讓他們兩人同時瞪大了眼——  

　　常立洋和湯立玫?!  

　　甜甜不敢置信地揉了揉雙眼，  “我……我是不是看錯了?他們兩個剛才……不會是剛從‘春天酒店’裏出來的吧?”

　　‘你沒有看錯。”駱以軍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沒想到，立洋這小子竟然動作比他還快。

　　打人的是湯立玫，挨巴掌的是常立洋。而很明顯地，這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是剛在這裏過夜，而且正在吵架的……情侶。

　　不，嚴格說來，他們的情況似乎比吵架還更嚴重。

　　“立……”甜甜才要衝出去叫人，卻被駱以軍硬生生地拉回，  “以軍，你為什麼拉住我?”

　　他搖頭：  “你別幹涉他們兩人的事。”

　　“不幹涉?立玫是我的朋友，她被人欺負了，我怎麼可能不管!”甜甜義憤填膺，“那個常立洋不是你的秘書嗎?他怎麼可以帶立玫到這裏……還是，他綁架了她?”

　　“甜甜，常立洋不可能綁架任何人，也沒有這個必要。”他制止她過度的想象力，“你看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你所以為的誰欺負誰，要知道，幹涉別人的愛情是會被嫌惡的。”

　　“愛……情?”甜甜這才恍然大悟，  “你是說立玫和他……”

　　他點點頭：  “否則，你所認識的湯立玫會跟一個陌生男子在這裏過夜嗎?”

　　“當然不可能!”她斬釘截鐵地道。

　　“這不就得了。”

　　“可是……”甜甜猶豫。

　　“沒什麼好可是的。”他拉起她的手，轉身就走，“別人的事你管不了，還是多管管自己的事吧!你要想想，要是現在你衝出去，不但壞了他們的事，還會讓他們知道你和我也在這裏過夜。那情況，不尷尬嗎?”

　　“呃……”她坐上轎車，  “是有那麼點尷尬。”

　　“明白就好。”他發動車子，  “記得，別去幹涉別人的愛情，即便那個人是你最好的朋友。”

　　“哦。”對於這點，她有些不解。不過他的戀愛經驗比她豐富得多，如果他這麼說，事情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只是她真的很好奇。膽小的立玫跟冷冰冰的常立洋?看來，這樣特別的安排，也只有老天知道為什麼了，

　　“女人最獨特的味道，男人最狂野的想望——真愛香水。”

　　放映室裏，當最後一句廣告詞和畫面同時出現時，全場掌聲如雷，贏得所有人的讚賞。

　　燈光亮起，甜甜臉上寫滿了笑容。

　　“朱總監，你做得太好了!”當著所有人的面，駱以軍發出由衷的稱讚。他沒有想到，甜甜竟能將原先設計的強調女性自主的優點，結合他所要求的，男人和女人的本能，創造出如此成功的香水廣告，

　　廣告才推出不到兩星期，這款香水就已經銷售一空，形成一股搶購的風潮。

　　“哪裏，若沒有駱總監的‘協助’，我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設計來。”甜甜朝大家微微一笑，嘴裏說著的，是只有他和她明白的話語。

　　是他讓她明白，廣告的世界裏，永遠有無限的可能。而男人與女人的世界裏，也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她和他是一例，立玫和常立洋也是一例。雖然他們兩個的情況似乎還在曖昧不明的狀態，不過有時，她還挺羨慕他們的。愛情，往往是在曖昧不明時最美麗，那種似愛非愛的張力，還真可以寫上一本小說了。

　　“兩位總監。”有人開始起哄，  “既然愛情、事業兩得意，不如兩位請大家吃飯喝酒，慶祝一下吧?”

　　“這有什麼問題。”甜甜一口答應，  “等會兒散會，我請大家上餐廳吃飯去!”

　　全場歡聲雷動。

　　“咳!”駱以軍突然清了清喉嚨，欲言又止地道：  “有件事，我想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

　　這正經嚴肅的語氣，讓整個場面馬上冷了下來。

　　“駱總監，有什麼該改進、該教訓的，咱們明天開會時再來討論嘛!現在大夥兒正高興，你這樣一說不是掃了大家的興嗎?”

　　“是啊!”有人跟著附和。

　　“這件事，我一定要在今天，現在就說!”駱以軍堅持。

　　眾人開始唉聲嘆氣起來。

　　“以軍，”甜甜望著他，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我要說的是……”他轉向她，突然單膝地跪下。

　　“總監?”

　　“以軍?”

　　全場一片混亂。

　　“甜甜，請你嫁給我!”他伸手，自袋裏取出一枚婚戒。

　　天!甜甜幾乎昏倒。她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跟她求婚，而且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她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會用這麼老套的方法!

　　“嘩!駱總監，你也太行動派了吧，趁著這時向朱總監求婚，我們還以為你又準備要訓人了呢!”

　　“甜甜?”他開始緊張。

　　“朱總監，你就答應駱總監吧!要是你不同意，我怕咱們‘弘揚’廣告所有的員工就要有苦日子過嘍!”

　　“甜甜，嫁給我，我會讓你幸福的。”他向她保證。

　　“我知道。”雖然，他有些大男子主義；雖然，他帥得太不安全，但她知道，他愛她，而嫁給他，她會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那麼你……”

　　她彎下身子，圈住他的頸項：  “駱以軍，我答應嫁給你!”

　　駱以軍和朱甜甜的新婚窩裏。

　　“惡——”才吃下一口巧克力蛋糕，就有人發出一陣幹嘔。

　　駱以軍連忙站起，拍著新婚妻子的背：“甜甜，你怎麼了?這是你最愛吃的甜點，怎麼會讓你吐成這樣?是蛋糕有問題嗎?還是肚子不舒服?  ”

　　“沒事，拜托你給我杯熱水，讓我休息一下就好。”甜甜半趴在桌上，臉色蒼白。

　　他遞過熱水，臉上的神情卻一點兒也無法放松。“甜甜，我看我還是帶你去看醫生好了。這陣子你是不是工作得太累了?你看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現在還吐成這樣。”看見她受苦，他心疼不已。

　　甜甜喝下熱水，才又稍稍恢復了點精神。

　　“甜甜，你是不是懷孕了？”

　　懷孕——

　　是那天在“春天酒店”裏……

　　“以軍，我們的孩子叫春天好不好？”甜甜抬頭對著他說。

　　“無論你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我駱以軍的小孩，絕對不能取名叫‘春天’，”他堅持。

　　“叫‘春天’不好嗎?多有紀念意義。”甜甜趴在他胸前。

　　“不行。”

　　“那——叫‘夏天’好了。我在‘春天酒店’懷的孕，夏天生的孩子，叫‘夏天’也挺好的。”甜甜接著道。

　　“朱甜甜!”他開口，語氣充滿警告的意味，“你是‘華廣’的創意總監吧?”他開始懷疑，她的創意是不是因為懷孕全不見了?

　　“怎麼，你質疑我取名字的創意?”她開始不滿。

　　“當然不是!”他趕緊安撫，“我只是在想，我們還是先去產檢，名字的問題，我們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可以慢慢想，你說是嗎?老婆大人。”

　　“嗯……你說得也對、”甜甜點頭。

　　呼——駱以軍這才松了口氣。幸好，他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來說服她。

　　看來，那將會是一場機智與耐力的挑戰了，而他，樂在其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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